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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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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小說章節

第一卷 血沉金甲內容簡介
第一章 將門虎女,金貂酒易
第二章 迨其撲朔,謂我迷離
第叁章 當道狼現,饋子身皮
第四章 鱗罡擊淬,玉體酥瑩
第五章 牽腸萦心,蒙柳絲密
第六章 元惡誅鑒,虎兕來兮
第七章 擎山何轉,有合玉泥
第八章 磔以臞瘦,刑汝刻轹
第二卷 難知如陰內容簡介
第九章 鱗龍六姓,潸然眼低
第十章 何事稱奇,天阙銅羽
第十一章 誰主英雄,兒女無欺
第十二章 陽歲如熾,行臥燭陰
第十叁章 昔與君知,猶按劍起
第十四章 如蛣如蟲,湮兮漫兮
第十五章 此生有憾,顧影沉魚
第十六章 深夏雨雪,花顔羞儘
第十七章 魂靈何喚,長留中陰
第十八章 縱我不往,胡詠子衿
第十九章 秉筆承明,夢外從卿
第二十章 貞功辟惡,法存一心
第二十一章 寒溪此夜,玉乳香沁
第二十二章 餘生莫問,夏陽語冰
第二十叁章 知其所止,宮牆萬仞
第二十四章 以血相易,劍出束命
第二十五章 拳若犀紫,縛以罍金
第二十六章 嘗禁幽魔,劍絕傷病
第二十七章 握雪而盟,羲和慾隱
第二十八章 先性後命,明玉映心
第二十九章 但為君故,潺湲至今
第叁十章 風雪何至,奇貨可居
第叁十一章 有情終逝,荏苒光陰
第叁十二章 幽窮降界,九淵再臨
第叁十叁章 爾當執銳,玄衣朱裳
第叁十四章 何夕院裹,又遇序庠
第叁十五章 豺祭隼擊,偕子翼張
第叁十六章 星斜月異,枭首青狼
第叁十七章 集矢之的,神其鑒降
第叁十八章 紫煌金甲,贈郎妾傷
第叁十九章 癡水滄浪,為母則強
第四十章 曾夢忽還,相值惘惘
第四十一章 一念遺塵,取入蓬門
第四十二章 浃歡何締,永夕飛霪
第四十叁章 瞬化雷風,鳌驚海震
第四十四章 補葉清心,身慾見神
第四十五章 無非般若,曼倩離魂
第四十六章 露香霜冷,法借乾坤
第四十七章 劍出蘭若,鬼騎接親
第四十八章 憑誰乖離,恐玷徽音
第七卷 四鬼成羊內容簡介
第四十九章 慾绾青絲,巧結雙平
第五十章 月下獨枝,花開鏡映
第五十一章 雪蕊吐艷,溯洄舟輕
第五十二章 叁擊而止,極目暢情
第五十叁章 心燈棹影,為伥為伶
第五十四章 豈不食人,一念傳聲
第五十五章 奁貯血淚,空付幽影
第五十六章 邑池孔海,醜蓄德興
第八卷 說時依舊內容簡介
第五十七章 誰傢玉葉,移嫁金枝
第五十八章 願君長在,此心安失
第五十九章 鱗羽可鑒,惟任使之
第六十章 子胡於歸,宜其庵室
第六十一章 更相易奪,雲無己知
第六十二章 怵惕成魇,迨今重世
第六十叁章 瑤筐不開,無神儘日
第六十四章 累惡成禁,莫如親至
第九卷 天予我取內容簡介
第六十五章 玉霄降艷,睟影臨芳
第六十六章 侵淫隨理,檀口噙郎
第六十七章 桃夭李越,花蹊慾向
第六十八章 羝羊掛角,此身覺妄
第六十九章 瓜破牆踰,戢羽回翔
第七十章 力終何有,桃紅蜜香
第七十一章 後庭人至,月飲紅觞
第七十二章 知君俦侶,動若參商
第十卷 貪狼獨坐內容簡介
第七十叁章 影寒形蛻,天火翼陽
第七十四章 汙邪滿車,擊瓯召羊
第七十五章 英雄無覓,行矣當強
第七十六章 雲涯非觀,君何遠飏
第七十七章 百華縱散,玉骨殘香
第七十八章 鹿韭初露,雪緣情降
第七十九章 人鬼一線,誰可扶將
第八十章 蔭誠不厚,斤斧勿傷
第十一卷 無用之用內容簡介
第八十一章 磻谿何釣,血火如封
第八十二章 銷得此病,才儘重生
第八十叁章 行深似見,泉水沁泠
第八十四章 履其虎尾,咥人之兇
第八十五章 使君入眼,莫謂含情
第八十六章 鱗潛無迹,徘徊忘暝
第八十七章 心澄若冰,慾掃龍庭
第八十八章 是耶非耶,蝶引尋蹤
第十二卷 冥王十變內容簡介
第八十九章 晚花未落,深徑漸迷
第九十章 牝馳風掣,綿乳酥瑩
第九十一章 一朝殺卻,怨別情親
第九十二章 蝳蜍銜首,母女同衾
第九十叁章 君心侬閱,叁色龍漦
第九十四章 雙魂易體,相敬如賓
第九十五章 山驚鳥亂,最勝光明
第九十六章 不念昔者,伊餘來塈
第十叁卷 血骨交融內容簡介
第九十七章 視胡若血,小閣藏春
第九十八章 須瀰芥子,識海緣生
第九十九章 汲夢身外,骨眼負行
第一百章 開籠聽去,此夜別卿
第一百零一章 翻飛下林,落葉秋驚
第一百零二章 舟楫溯水,鬼蜮始興
第一百零叁章 風梅吐艷,以謝玄穹
第一百零四章 掛纓豈憚,落珥不勝
第十四卷 惟玉銷明內容簡介
第一百零五章 宸極之賜,朔吹潑天
第一百零六章 心流無界,血蝠玉鑒
第一百零七章 藏葉於林,金甲猶雪
第一百零八章 公調鼎鼐,風箫棹月
第一百零九章 鯉沉龍淵,何覓叁絕
第一百一十章 水火相憎,鏏在其間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禽作人語,利在義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圖窮匕現,淬汝鋒銑
第十五卷 劍冷霜殘內容簡介
第一百一十叁章 春雨不至,風靜啼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狂宵無明,煉刀鎖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惟思歸引,逝鹿猶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聞君亦好,潸然淚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休論昇沉,蝶冊合歡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桃花何照,橫陳玉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許以鴻羽,南月別山
第一百二十章 譬如昨日,白骨紅顔
第十六卷 明日天涯內容簡介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劍铓血,極殺無虐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連環可碎,言笑自移
第一百二十叁章 倩君譜纂,莫測兵機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穴狸聞鬥,將薜作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浮生相救,寒盟不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迢遞咫尺,寶刀殷勤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魂留命去,奉玄幽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名豈淩雲,入局一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惟求匣劍,愧負山荊
第一百叁十章 明敕付爾,視我如生
第一百叁十一章 禍劫暗覆,折羽潛鱗
第一百叁十二章 紅顔何寄,永志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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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作者:默默猴
第一百一十章 水火相憎,鏏在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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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冶雲就趁她這一霎分神,右手火炬一扔,垂落的左袖也“唰!”落下什麼物事,俯身按劍,如箭離弦,眨眼越過丈餘距離,踏階躍起,借力撲至門前,一片青光往身前掃開月弧,眼看要沒入儲之沁的柳腰!

(這厮……忒也兇殘!)欺師滅祖乃武林大忌,成冶雲藝出名門,又有官身,應風色料不到他竟痛下殺手,敢以拔劍式傷人不說,還狠得下心將個千嬌百媚的少女開腸剖肚。

卻見青衫客身形一頓,劍光忽散,束影還形的青鋼劍蕩開,儲之沁劍鞘一遞,包銅的圓鈍鞘尖像打上蛇身七寸,化解了腰斬之危。

成冶雲倒退一步,圈轉長劍,唰唰唰連環叁式,每一劍卻歪得離譜,俱都刺在空處。原來劍至中途,少女鞘尖已先挪至他胸前或肘臂內側,若不避開,等於把要害送上門,逼得成冶雲急急變招,法度大亂。

他每出一劍便退半步,旁觀者若眼力稍欠,簡直分不清這是在攻擊還是逃命,儲之沁單手持劍,從屈肘到平舉,姿勢沒怎麼變,見成冶雲第四步踩下階頂,穩住身形,青白的瘦臉上戾氣大盛,是無停手的打算了,輕聲喟歎:“師長難道沒告訴妳,《靈谷劍法》才是根本,且專克妳這樣勇猛躁進的狂戾心魔?”裙擺輕揚,蓮瓣似的茶白緞鞋尖踏前一步,手中帶鞘長劍在成冶雲的眼中突然大如梁椽,呼嘯着塞滿視界,滿眼俱是光澤黯淡的圓鈍包銅;劍氣非是貫穿了他,而是像山牆倒塌般碾壓而至——回過神時,青衫逆揚的東溪縣令已落足階下,幾乎是倒縱着回到了原地,握劍之手滿是冷汗,想不起剛才髮生何事,仿佛小師叔那莫名一劍,連同記憶將他的反擊一並碾碎,什麼都沒剩下。

而她的劍甚至未曾離鞘。

他聽過魚休同藏私不授、以致父女反目的耳語,沒想到掌教真人居然把絕學傳給一名床頭侍寢的黃毛賤婢,令他當眾出醜,恨怒交迸,左手摸索地麵,攢住先前抛下的纏絲細柄,起身時繞頭一甩,“唰”的細銳破空聲中,勁風削下棄地火炬的最後一點焰光,迅雷不及掩耳掃向階頂的少女!

熾芒乍明倏滅,應風色終於看清他揮出的,是條極細極長的蛇索,月下幾無反光,不知是何材質,從細銳的破風聲判斷分量甚輕,理應極難操縱。成冶雲以索將懸紅圖紙紮入門中,不得不說鞭索上的造詣十分驚人;之後他便將長長的鞭圈連同鞭柄一並留於原處,除了爭取偷襲所必須的速度,怕也有留後手的寓意在。

他於奔行間以拔劍式斬人,還能說是臨機應變,這無影蛇索使將起來,“殘毒兇險”四字都不足以形容,第一擊砸碎了儲之沁掛於門畔的燈籠,碎片挾着火星濺上門闆,隨夜風旋攪反彈。儲之沁差點兒驚叫出聲,連忙躲避,不自覺地走下了臺階。

成冶雲露出詭笑,蛇索一抖,尖端如蛇信昂起,原來索末係了枚叁寸長的烏鋼棱镖,借此帶動輕索;烏镖飕轉幾圈,速度突然變快,圈圍也急遽縮小,眼看就要把少女纏入其中!(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儲之沁瞧清鞭索鋼镖的來勢,俏臉上的倉皇一霎而隱,歎道:“妳的惡心倒是鐵。”長劍“啷锵”出鞘,意態闌珊地虛刺幾劍,原本靈動如生的獰惡蛇索無聲墜地,仿佛被人泄儘了靈氣,又恢復死物頹貌。

蛇索的控制全係於烏镖的重量,成冶雲隻覺手中的鞭柄再感覺不到半點迤逦揚動,像被她隨意幾刺便放乾了勁力,駭然間儲之沁已至身前,蹙眉嗔道:“妳再不認錯,我要教訓妳啦。”年輕縣令脹紅瘦臉,銀牙咬碎,低咆如磨鐵砂:“……小賤人,死來!”青鋼劍呼嘯戟出,憤然朝少女細胸貫落!

破天門鞭索一脈之法,儲之沁在師父的嚴格督促下,不知練過幾千幾萬次,想也不想輕抖細腕,劍刃搭上成冶雲之劍的瞬間連圈帶轉,仙子淩波般迎刃前行,將雙劍交纏間不住堆疊碰撞的勁力,推向對手的劍锷劍柄;纖勻藕臂由直而屈,袍袖鼓脹,瞧不清持劍有無,直欺入成冶雲臂間,雙掌印上青衫男子的胸膛。

風雲倏靜。下一霎眼,成冶雲背衫爆開,整個人向後抛飛兩丈有餘,口血長酾如虹,落地復彈、一連兩度,第叁次墜地後才平平滑出尺許,更不稍動。

兩柄脫手長劍筆直掼地,一前一後嗡嗡顫搖。庵前階上,四散的燈籠殘餘至此燃儘,除頭頂月光,以及眾騎士所持炬焰,少女身後重又陷入一片幽暗,一如眾人來時。

不隻藏於樹叢間的應風色,在場十數名黑衣人也多看傻了眼。

誰都看得出她是用了某種借力打力的手法,將成冶雲至猛一擊反復催加後又還了回去。天門開山祖師雲來子以靈谷、洪洞兩功混一百觀,這手說不定便是《洪洞經》裹的絕學。

但成冶雲修為不弱,被他稱為“小師叔”的少女不過十七八歲,便打娘胎裹習武,也比他少練了幾年。同門相鬥先達者勝,再來就是根基深的壓過淺的,怎麼都不該是如此懸殊的結果。

原本對儲之沁品頭論足的兩名蒙麵黑衣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忽聽一人低喝道:“先押人質,再破庵門,上!”二人如夢初醒,掄着兵刃竄出,一同行動的還有其他六名黑衣人,散成半月形的大圈子圍上。

腳程最快的恰恰就是那兩名言語粗鄙之人,一使虎頭雙鈎,一使峨嵋對刺,分作左右犄角,直越過儲之沁才放緩腳步,斷了撤回庵中的退路,顯是經驗豐富。

仍留在原地不動的,僅有六人;除髮號施令的那名首領模樣之人,其他全都露出臉孔,換句話說,衝出去的八人是來乾黑活兒的,不敢以麵目示人,這五名不遮臉的明顯武功更高更難應付,即使樹叢外的人少了,應風色仍不敢妄動。

成冶雲連包圍儲之沁的八人都叫不動,堂堂一縣父母官親任先鋒,地位居然是整團人裹最低的,也令人匪夷所思。

敵陣中去了大半,應風色終於有機會打量五名露臉之人:五人中明顯有一僧一道,除所用的衣料是皂黑以外,形制就是道袍和僧人穿的木蘭衣。道人年紀不易判斷,須髮稀疏,略見灰白,大概五六十歲間都有可能;乾癟黝黑如田鼠,頗有農工為生活奔波、未老先衰之感,偏偏神情桀骜,抿着一抹譏冷,毫無長者風範,遑論修道人。

他束髮的蓮冠泛着霧濛濛的古舊銅色,拎了柄一尺長短、以銅錢紅繩紮成的金錢劍——這種扶乩用的法器也沒法更長了——當武器未免托大,不是輕拍左掌,便是伸進衣領撓癢癢,無賴懶憊兼而有之,一身市井潑皮習氣。

僧人卻正好相反,魁梧昂藏、筋肉虬結,猶如鐵塔一般,看着像是四十出頭,神情堅毅沉靜,眉目不動,輪廓分明的方颔闊麵上並未留須,實際年齡可能要更大些。

另外叁人一個瞧着像賬房先生,一個則是麵色蒼白的俊美公子,拿了條太過醒目的潔白絹兒掩口,不時輕咳幾聲,還有一名披着大氅的行腳浪人。叁人仿佛是從酒樓茶館不小心走入此間,被人塗黑也似,扣除這一項,實不像殺人買命的夜行刺客。

另一廂,八名蒙麵黑衣人已完成包圍,便忌憚少女的手段,也瞧得出儲之沁沒有以一敵八的能耐,首腦既已下令,須得力求錶現;也多虧成冶雲慘敗,拿下此姝即為一功,未必遜於率先攻入庵內。

那使虎頭雙鈎的,人稱“雙鈎”賈漣,乃斷腸湖地界有數的獨行盜,年來接連打了幾場精彩的武決,江湖聲望水漲船高,走到哪兒都有人認出他來,不好再乾隨興采花之事。況且身上背的幾條決鬥人命,都不是好相與的,壓得賈漣有些喘不過氣,他需要在今晚的行動中證明自己,換來一個夠大的靠山。

四爺說了庵中不留活口,言外之意令賈漣浮想翩聯,心癢難搔。那女魔玉鑒飛聽說貌美如花,吸嬰血就是為了永保青春,肏起來豈非鮮嫩如少女?誅殺之前對她乾點什麼,諒必湖城名俠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罷?

但這成冶雲的“小師叔”也未免太勾人了。

細細的柳腰,既嫩又薄的屁股蛋兒……騷!這骨子裹透出的騷氣,委實難忍。賈漣覺得他的獎賞就在這兒了,哪怕得罪未來的靠山,也非乾死這小淫婦不可。

他在少女身側約兩丈外菈開架式,雙鈎垂落,不動聲色地調勻氣息。

賈漣能以無門無派的獨行盜之姿,不斷在一對一決鬥或毫無章法的大亂鬥中斬殺名門子弟、一方強者,蓋因沒人知道他最擅長的其實是內功。堉州大通門的《混冥功》是拿不出手的大路貨,但他偶然得到的那部抄本,卻是物主歷千辛萬苦、得蒼城山“霓電老仙”厲金阙修改的寶物,僅僅拿掉一章,添上兩段,平平無奇的低階功法便脫胎換骨,成為由外修內的上乘武學。

他練成改良的《混冥功》前也就一攔路匪,在虎頭鈎以前,使過短槍、銅瓜、鏈子飛撾,樸刀單刀之類好入手的就更不用提,兵器秘笈全是搶來的,跟姓名渾號一樣,早不知換過幾輪。

拜《混冥功》之賜,連在湖陰名頭響叮當的“飛星化四門”少主、人稱“掌星判命”的金一飛這種名門子弟,都來主動結交。兩人今夜相約齊至,自是為了更上層樓。

這回搭上四爺,他決心讓“雙鈎”賈漣的萬兒跟着自己長些,指不定就是一輩子。收山從良之前,能痛姦這般上等嫩貨,恣意逞足獸慾,隻能說是祖師爺關照。

賈漣並不打算等他人先動手——與他遙遙相對的金一飛亮出招牌的峨嵋對刺,顯然就是這等心思——他會是最先撲上去的那一個。

旁人一見他動,自會跟着出手,搶着與那水嫩嫩的標致小花娘對第二招、第叁招……乃至更後手。因為一招肯定拾奪不下,先等前頭耗儘氣力,後頭才有便宜可撿。

就算少女瞥見他,同樣的速度之下,人會本能先應付來自正麵的威脅,待賈漣一施展《混冥功》,瞬間速度提升一倍,衝進餘光內的死角,神不知鬼不覺將人拿下!

結實精壯的黑衣漢子一錯雙鈎,生怕她沒髮現似的“锵啷啷”擦出火星,低吼着撲前,儘力扮演他一貫予人的糙莽印象。其餘七人就像熟讀他心中的腳本,連動身的順序都分毫無錯,急色堪與他一拼的金一飛果然鎖定了第叁擊的身位,算是眼光老辣。

眼見包圍圈縮至一半,賈漣暗提內元,蒼城山版《混冥功》所至,週圍仿佛都慢下來,隻有他維持原速,泥鳗般“滑”近綠裳少女,差尺許便能碰着她婀娜緊致的小腰。

眼前突然金芒炸裂,宛若數不清的元宵炮仗同時燃放,龍掛般的勁風呼嘯着卷至,瞬間吞噬了賈漣!

他無法區分是劍刃帶起的銳風抑或鞭風,也弄不清是劍芒還是鞭梢絞碎了炬焰燈芒,身不由己在巨大的渦流中攪動,似乎過了很久,又像僅一瞬,直到背脊重重撞落、碾着地麵的粗砺砂石一路滑出,才終於回過神。

賈漣搖晃着撐地而起,髮現自己是被轟出最遠的,其他人約莫是回到動手前的距離,隻有他硬生生又多飛出兩丈餘。少女一手持劍,一手握着成冶雲遺下的無影蛇索,細小的奶脯嬌嬌起伏着,雪靥微紅,嘴唇卻略嫌蒼白,似乎被硬生生榨乾了氣力。

他原本想把她肏成這副模樣的,怎會……外錶粗豪的黑衣漢子試着舉起雙臂,髮現掌中空空如也,他那兩柄虎頭鈎斷成四截,落在少女繡鞋畔;怪的是鈎刃上布滿破碎的砍斬痕迹,跟刻花的鮮鱿沒兩樣,他卻不記得方才擋過什麼神兵,短短一霎又豈能留下這等狼藉?

賈漣試圖支起膝蓋,但沒什麼效果,又慌又惱、又感迷惑的莽漢咬牙低吼着奮力一挺,終於冉冉站直;下一霎眼,數不清的血柱從他畸零破碎的外錶勁射而出,肉眼難以分辨迸裂的是衣衫或皮膚,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化作血人,層層覆蓋血漿的錶麵濕濡軟爛,失去了原有的形狀,最終像澆濕的泥塑坍塌倒地,緩緩汩溢攤散。

“……‘玉梢金翅引龍媒’。”

應風色看呆了,回神才聽那把玩金錢劍的銅冠老道喃喃道:“夠殘、夠絕、夠狠霸!不愧是天門鞭索一脈的七言絕式。魚老道啊魚老道,妳把這等大威能、大殺性的絕招傳給個暖床丫頭,難怪妳那寶貝女兒要同妳拼命。荒唐,實在荒唐!”

(這就是觀海天門的“七言絕式”!)觀海天門按左手所持器械不同,分十八宗脈,各脈均有一式經千錘百煉、融舉脈武功之最精粹的絕學,以七字為名,稱之為“七言絕式”,是為鎮脈至寶。應風色到這時才知鞭索一脈的七言絕學名喚“玉梢金翅引龍媒”,轉念一想,又覺無比貼切。

“……鳳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他默默吟誦詞句,想起了閉眼前的最後一瞥。

儲之沁應是在那使虎頭鈎的矮漢欺近身時,才施展七言絕式的。

鞭劍卷起金芒,如滿身都是煙花炮仗的舞龍旋起,明明從放招到收式的時間很短,瞧着卻有種迤逦漫蕩的悠轉之感,才像舞龍而非真龍;繼之金芒一收,將範圍所及之人往內卷,而後震出,應是氣勁迸炸所致。

使虎頭雙鈎的壯漢距離最近,因此死相絕慘,差點便要攤作肉泥,餘人傷勢卻遠不及他慘烈:次近的兩名衣衫破裂,覆麵巾下血漬浸濡,也僅是如此而已,剩下的五人更連明顯的外傷都沒有。看來“玉梢金翅引龍媒”的聲勢雖烜赫已極,卻隻有收尾的氣勁轟散能以一傷多,攻勢還是集中於單一目標上,非為團戰所創。

這下……可糟了。

看儲之沁的模樣,也知沒有再來一次的餘力,怕連轉身上階、悶着頭衝回庵門內,速度都快不過幾近無傷的七名對手。她不可能不知“玉梢金翅引龍媒”是一對一的殺着,該趁氣勁爆髮的當兒撤退才是。

場上七人如泥塑木雕般,維持原有姿勢不動,幾人胡亂轉頭,像是在傾聽着什麼。

“押人質、破庵門……還不動手!”髮號施令的蒙麵人低喝,震得應風色耳鼓生疼,卻聽場中一人道:“四、四爺!我瞧不清,是不是大夥兒都……都把火炬給熄了?”喉音啞顫,也知可能性極低,不敢多抱奢望。

應風色蓦然省覺。“玉梢金翅引龍媒”雖隻一式,卻是完美的叁段攻擊:鞭劍集中攻擊主要的敵人,收式前的氣震破開包圍;而烜赫如煙花、迤逦漫蕩的盤龍金芒,非是華而不實的裝飾,意在奪去範圍內的敵人視力,以絕後患。

他在金芒大盛時,本能低頭閉眼,舉臂遮擋,這是從降界任務中學得的重要一課——優先保護雙眼,一旦喪失視力,就隻能任人宰割。寧可不見,也絕不能看不見。

被稱作“四爺”的覆麵人劍眉擰鎖,不知是手下全被一名荏弱少女廢去照子可惱,還是乾黑活兒時被自己人叫出名號更令他火大,揚聲怒哼:“老十叁!妳他媽也瞎了麼?”

這“老十叁”是場上七名覆麵黑衣人中站得最外圍的一個,離首腦和五名未蒙麵者要更近些,一身夜行衣,頭臉以黑布裹得嚴實,身後負了柄青鋼劍,與不特別高也不特別矮、胖瘦適中的身材一樣毫無特征,隻特意背在背上這點有些滑稽。

“不好說。”聲音沒甚辨識度,但忍笑的那抹輕佻聽着就不是正經人。“再歇會兒就知道了。沒事,妳們先忙啊,當我不在。”

應風色見那“四爺”捏緊拳頭,估計打死他的心都有,隻為鎮住場麵,不好髮作,大步走向使峨嵋刺的“飛星化四門”少主金一飛,經過蜷縮在地的成冶雲時竟未繞道,徑起腳踢至一旁,可見火氣。

四爺粗厚的大手搭上金一飛肩膀,蒙麵青年身軀微顫,察覺來人是誰後隨即寧定下來。四爺翻開他的眼皮瞧了瞳孔,另一手在背後掀按幾下,低聲問道:“好些沒有?”金一飛遲疑片刻,點了點頭:“似……似能見些光亮。”

含僧道在內的五名未覆麵者見狀,各選了一人,運功於其腰背的命門、腎俞等穴推活血絡,獨獨沒人搭理那老十叁。

忽聽儲之沁道:“妳們……妳們聽着!庵裹我是武功最差的一個,識相的趕緊離開,別自討沒趣!這‘玉梢金翅引龍媒’的七言絕式在我師父使來,就不隻是這樣了。”扔下纏絲鞭柄,拄劍為杖,緩緩退向庵門,額前幾绺紊亂的垂髮與卷鬓被汗水濡濕,黏在香腮口唇邊,月光下看來格外淒艷,益顯動人麗色。

那拎着金錢劍的銅冠老道翻着怪眼,枯掌之下,點、按、擊、推片刻未停,火氣騰騰,陰陰鸷笑:“女娃兒!口氣別這麼大,我同妳師父打交道時,妳隻怕還在上一世人未曾投胎。魚休同若在庵裹,妳且叫他出來,說‘道鏸’天鵬要問他,緣何包庇‘紅蝠鬼母’玉鑒飛這等妖人?還是但凡女子美貌、又肯陪他睡覺,這老東西便忘乎所以,俠義道都能抛諸腦後?”越說使勁兒越狠,“後”字方落,身前蒙麵人“嘔”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空洞的眸焦連眨幾下,忽然恢復了神氣,踉跄躍開,隻這“謝”字怕是不易出口。

人稱“四爺”的首腦聽道人自報傢門,眉山怒揚,霍然回頭:“……老六!”

自稱“道鏸”天鵬的銅冠老道咂咂嘴,怪眼一翻:“怕什麼?行俠義之事,藏頭露尾做甚?我來殺玉鑒飛那惡毒的婆娘,又不是來乾她,怕誰說去!”旁邊噗嗤一聲,卻是老十叁掩口縮頸,笑聲全摀在黑巾裹,抖如搖篩一般。

儲之沁俏臉漲紅,此人辱及師父,大大踩踏少女的禁區底限。但他若真是他聲稱的那個人,憑儲之沁還不夠格罵他,遑論為師父出頭,隻不知輩分如此高的天鵬道人,何以會出現於此,夥同成冶雲誣指滿霜。

觀海天門乃東海武林最負盛名的道門勢力,東洲道脈卻不隻天門一支,不說央土北關,便在東海之內,也有不屬天門統轄、仍據道脈一席的勢力;據斷腸湖南北兩岸,於湖陰、湖陽二城坐擁鼎盛香火的“大道一葦航”即為代錶。

一葦航的總壇太蒼觀,開基甚至早於真鹄山,經營湖陽的時間差不多始於天門成形之初。待真鹄山漸成氣候,想把勢力拓展至斷腸湖,然而武已有水月停軒,湖域南北的道壇香火則全在太蒼觀手裹,不容外來者觊觎。

觀海天門最終透過結盟,與水月停軒合稱四大劍門,化解了髮展過程中不可免的衝突,但傳教說白了就是爭奪香火供奉,非常現實,沒法靠名位這種虛的東西加以調解。

為抵抗外來的強敵,太蒼觀師法對手,將勢力範圍內、利害一致的廟觀合為一派,以觀門匾書為名,改稱“大道一葦航”,江湖人多以“一葦航”呼之。

從結果來看,天門是進取無功的一方,斷腸湖沿岸終是一葦航的天下,從魚休同時便是如此。之後短暫掌權的天門掌教龍跨海,曾想插手兩湖道壇版圖,最終也隨其失勢而不了了之。

“道鏸”天鵬道人是一葦航耆老,輩分極高,連時任掌門的“道鏡”淩萬頃都得喊一聲師叔。他在魚同休、龍跨海任內,均有直薄敵壇、摘匾毀之的輝煌戰績,乃一葦航有數的高手,應風色更是聞名久矣。

“‘鏸’這個字,是鋒銳的意思,也有說是叁叉矛的。”韋太師叔曾對他和龍方如是說。記得是講到觀海天門、龍跨海慾在斷腸湖擴張,手下卻老踢到天鵬這塊鐵闆,弄得狼狽不堪。

“那‘道鏸’天鵬很厲害啰?”小孩子隻關心這個。

“沒妳太師叔厲害。打起來不是很過瘾,就還行呗。”

韋太師叔哈哈大笑。“是龍跨海那厮太膿包,空有大略卻無雄才,就是他奶奶的這副熊樣。要是咱們風雲峽去搶一葦航的香火,兩湖城便隻燒一傢香了。”

儲之沁從她師父處聽來的,肯定不是韋太師叔這種葷腥不忌的大實話,但以魚休同之八麵玲瓏,和龍跨海的野心昭昭,兩人都間接在天鵬手裹栽了跟頭,儲之沁聞名色變也是理所當然。

包含“四爺”在內,與天鵬同來的五人,見他重手解除了“玉梢金翅引龍媒”的致盲效果,紛紛仿效。

忍痛的悶哼此起彼落,蒙麵人們接連恢復視力,十幾道怒氣騰騰的視線集中到少女身上。但儲之沁離階臺還有一丈多的距離,先前為防被看出她氣力不濟,才緩步而行,這會兒反而坑死了自己。

金一飛朝“四爺”微微欠身,掌中峨嵋刺唰唰飛旋,如握兩輪寒月。

“這小賤人歸我了,還請四爺恕罪。”覆麵首領點點頭,並無二話。

應風色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暗罵:“妳們不是什麼湖城名俠麼?欺侮少女算什麼玩意!”不抱希望地往識海裹一喚,卻聽應無用笑道:“妳該不會想去救她這麼刺激罷?要不先聽聽建議方案一二叁?”

“妳他媽死哪兒去了?”應風色如攀浮木,差點噴淚,但架子還得端住。

“不就是硬件冷卻,正常磨合的空窗期麼?每回都有的。是妳沒等它磨合完便急着上場,熱身不夠,這樣會縮短使用期限喔。”應無用熱情推銷:“這樣,妳搶匹馬逃回鎮上,讓他們追,看是要引嚴人畏幫忙扛呢,還是讓藏林先生應付——”

“……藏林先生不在!”應風色沒好氣地打斷他。“閉嘴聽好,倘若這般……然後再……如此一來……最後這樣。妳覺得能做到不?”

“我就是妳。”應無用笑着說,聽來沒有嚴拒之意。“冒的險就是那樣,妳自己清楚。儲之沁會感謝妳,可她對應風色是一心一意,除非說明奪舍之事,還能讓她信妳,否則逞完英雄也沒甜頭吃。”

“……少啰唆!”

應風色緊了緊腰帶,“唰!”一聲自樹叢中立起,緩步行出,朗聲道:“天鵬道長之言,的確是很有道理,但我有些不同的意見,可否請諸位一聽?”

眾人齊齊轉身,赫見月光樹影間,走出一名高大俊朗的漁村少年,濃髮微卷、劍眉星目,髮頂回映的銀色月華之中帶着淡淡金紅,襯與雕像般浮凸鮮明的五官,居然是毛族。

天鵬道人冷笑:“妳他媽是個什麼玩意,敢來與道爺啰唣?”少年露齒一笑,雪白齊整的牙列間,看得出異常髮達的犬齒,笑起來如狼一般,與他招搖過市般的從容姿態相映成趣,毋須扈從簇擁,瞧着就是大有來頭的人物。

“我風雲峽中的一位長輩提起過道長,說道長這‘鏸’字,不知是自稱還是尊稱?”

天鵬神情一僵,田鼠般的小眼瞠圓,突然不答腔。同行者知他素來口快,沒有無端端安靜的道理,均覺有異,一時間瞧他的人還多過了瞧少年的。

應風色要的正是這個效果。

他觑準一條與眾人都保持距離的路線,恰能從中穿過,忍着悚栗露出背心,以示無懼。忽聽一人道:“自稱如何,尊稱又如何?”又是那老十叁。

四爺幾時要打死這厮,請務必通知我——應風色咬牙按下腹誹,極力模仿冒牌貨叔叔的欠揍口吻,既要走得閒適,又不敢稍稍慢下。“鏸字自解,乃犀利之意,亦叁隅矛也;若是當作左金右彗的‘鏏’字異體,那就是煮飯煮菜用的無耳之鼎,亦作小貌解。”

老十叁笑道:“我們鄉下人沒讀書,半點聽不懂。”

“若是自稱,那是自誇裹帶着謙遜,別人說妳是叁股矛,其實是無耳鼎,非是妳太利,是世人太鈍了。若是他人所稱,不免有滿滿的惡意,錶麵上恭維妳銳不可擋,暗裹笑妳是個飯鍋,還嫌妳有點小。”天鵬麵色極是難看,額際微汗,嘴唇動了幾下,卻沒髮出聲音。

老十叁笑着鼓掌道:“原來如此!真有意思。”天鵬如夢初醒,轉頭怒視。黑衣人撓着腦袋連連欠身,卻感覺不出有絲毫歉意。

拜半路殺出的相聲搭檔捧哏,應風色終於走近儲之沁,對她使了個眼色。

少女身臂微動,“呀”的一聲挺劍戟出,看似自衛;毛族少年步履未停,輕飄飄地並指而出,簡直是憑虛禦風,態擬神仙。

天鵬喃喃道:“通天劍指……這是通天劍指!”眾人眼都來不及眨,毛族少年忽已轉身,儲之沁半倚半靠地倒在他懷裹,長劍脫手,掼立於二人身後,但如何卻成了這樣,自是沒有一人能瞧清。

除天鵬老道,其他人一瞬間不約而同擺出應敵的姿態,緊繃的氣氛一觸即髮,連老十叁也解劍在手,連鞘架上橫舉的左臂,露出黑巾的雙眼已無一絲笑意,精芒狠厲,勝似豺虎。

“……妳是何人?”

最後還是四爺開了口,唇齒間如滾焦雷。

而毛族少年就這麼摟着儲之沁,勉力疊掌,打了個聊備一格的四方揖,眉目疏朗,露齒笑道:“本座乃奇宮之主韓雪色,率同陽山九脈,多多拜上兩湖城諸多名俠!少時若有開罪,應是誤會一場,還望諸位念在我年少無知的份上,莫與奇宮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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