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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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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小說章節

第一卷 血沉金甲內容簡介
第一章 將門虎女,金貂酒易
第二章 迨其撲朔,謂我迷離
第叁章 當道狼現,饋子身皮
第四章 鱗罡擊淬,玉體酥瑩
第五章 牽腸萦心,蒙柳絲密
第六章 元惡誅鑒,虎兕來兮
第七章 擎山何轉,有合玉泥
第八章 磔以臞瘦,刑汝刻轹
第二卷 難知如陰內容簡介
第九章 鱗龍六姓,潸然眼低
第十章 何事稱奇,天阙銅羽
第十一章 誰主英雄,兒女無欺
第十二章 陽歲如熾,行臥燭陰
第十叁章 昔與君知,猶按劍起
第十四章 如蛣如蟲,湮兮漫兮
第十五章 此生有憾,顧影沉魚
第十六章 深夏雨雪,花顔羞儘
第十七章 魂靈何喚,長留中陰
第十八章 縱我不往,胡詠子衿
第十九章 秉筆承明,夢外從卿
第二十章 貞功辟惡,法存一心
第二十一章 寒溪此夜,玉乳香沁
第二十二章 餘生莫問,夏陽語冰
第二十叁章 知其所止,宮牆萬仞
第二十四章 以血相易,劍出束命
第二十五章 拳若犀紫,縛以罍金
第二十六章 嘗禁幽魔,劍絕傷病
第二十七章 握雪而盟,羲和慾隱
第二十八章 先性後命,明玉映心
第二十九章 但為君故,潺湲至今
第叁十章 風雪何至,奇貨可居
第叁十一章 有情終逝,荏苒光陰
第叁十二章 幽窮降界,九淵再臨
第叁十叁章 爾當執銳,玄衣朱裳
第叁十四章 何夕院裹,又遇序庠
第叁十五章 豺祭隼擊,偕子翼張
第叁十六章 星斜月異,枭首青狼
第叁十七章 集矢之的,神其鑒降
第叁十八章 紫煌金甲,贈郎妾傷
第叁十九章 癡水滄浪,為母則強
第四十章 曾夢忽還,相值惘惘
第四十一章 一念遺塵,取入蓬門
第四十二章 浃歡何締,永夕飛霪
第四十叁章 瞬化雷風,鳌驚海震
第四十四章 補葉清心,身慾見神
第四十五章 無非般若,曼倩離魂
第四十六章 露香霜冷,法借乾坤
第四十七章 劍出蘭若,鬼騎接親
第四十八章 憑誰乖離,恐玷徽音
第七卷 四鬼成羊內容簡介
第四十九章 慾绾青絲,巧結雙平
第五十章 月下獨枝,花開鏡映
第五十一章 雪蕊吐艷,溯洄舟輕
第五十二章 叁擊而止,極目暢情
第五十叁章 心燈棹影,為伥為伶
第五十四章 豈不食人,一念傳聲
第五十五章 奁貯血淚,空付幽影
第五十六章 邑池孔海,醜蓄德興
第八卷 說時依舊內容簡介
第五十七章 誰傢玉葉,移嫁金枝
第五十八章 願君長在,此心安失
第五十九章 鱗羽可鑒,惟任使之
第六十章 子胡於歸,宜其庵室
第六十一章 更相易奪,雲無己知
第六十二章 怵惕成魇,迨今重世
第六十叁章 瑤筐不開,無神儘日
第六十四章 累惡成禁,莫如親至
第九卷 天予我取內容簡介
第六十五章 玉霄降艷,睟影臨芳
第六十六章 侵淫隨理,檀口噙郎
第六十七章 桃夭李越,花蹊慾向
第六十八章 羝羊掛角,此身覺妄
第六十九章 瓜破牆踰,戢羽回翔
第七十章 力終何有,桃紅蜜香
第七十一章 後庭人至,月飲紅觞
第七十二章 知君俦侶,動若參商
第十卷 貪狼獨坐內容簡介
第七十叁章 影寒形蛻,天火翼陽
第七十四章 汙邪滿車,擊瓯召羊
第七十五章 英雄無覓,行矣當強
第七十六章 雲涯非觀,君何遠飏
第七十七章 百華縱散,玉骨殘香
第七十八章 鹿韭初露,雪緣情降
第七十九章 人鬼一線,誰可扶將
第八十章 蔭誠不厚,斤斧勿傷
第十一卷 無用之用內容簡介
第八十一章 磻谿何釣,血火如封
第八十二章 銷得此病,才儘重生
第八十叁章 行深似見,泉水沁泠
第八十四章 履其虎尾,咥人之兇
第八十五章 使君入眼,莫謂含情
第八十六章 鱗潛無迹,徘徊忘暝
第八十七章 心澄若冰,慾掃龍庭
第八十八章 是耶非耶,蝶引尋蹤
第十二卷 冥王十變內容簡介
第八十九章 晚花未落,深徑漸迷
第九十章 牝馳風掣,綿乳酥瑩
第九十一章 一朝殺卻,怨別情親
第九十二章 蝳蜍銜首,母女同衾
第九十叁章 君心侬閱,叁色龍漦
第九十四章 雙魂易體,相敬如賓
第九十五章 山驚鳥亂,最勝光明
第九十六章 不念昔者,伊餘來塈
第十叁卷 血骨交融內容簡介
第九十七章 視胡若血,小閣藏春
第九十八章 須瀰芥子,識海緣生
第九十九章 汲夢身外,骨眼負行
第一百章 開籠聽去,此夜別卿
第一百零一章 翻飛下林,落葉秋驚
第一百零二章 舟楫溯水,鬼蜮始興
第一百零叁章 風梅吐艷,以謝玄穹
第一百零四章 掛纓豈憚,落珥不勝
第十四卷 惟玉銷明內容簡介
第一百零五章 宸極之賜,朔吹潑天
第一百零六章 心流無界,血蝠玉鑒
第一百零七章 藏葉於林,金甲猶雪
第一百零八章 公調鼎鼐,風箫棹月
第一百零九章 鯉沉龍淵,何覓叁絕
第一百一十章 水火相憎,鏏在其間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禽作人語,利在義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圖窮匕現,淬汝鋒銑
第十五卷 劍冷霜殘內容簡介
第一百一十叁章 春雨不至,風靜啼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狂宵無明,煉刀鎖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惟思歸引,逝鹿猶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聞君亦好,潸然淚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休論昇沉,蝶冊合歡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桃花何照,橫陳玉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許以鴻羽,南月別山
第一百二十章 譬如昨日,白骨紅顔
第十六卷 明日天涯內容簡介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劍铓血,極殺無虐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連環可碎,言笑自移
第一百二十叁章 倩君譜纂,莫測兵機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穴狸聞鬥,將薜作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浮生相救,寒盟不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迢遞咫尺,寶刀殷勤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魂留命去,奉玄幽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名豈淩雲,入局一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惟求匣劍,愧負山荊
第一百叁十章 明敕付爾,視我如生
第一百叁十一章 禍劫暗覆,折羽潛鱗
第一百叁十二章 紅顔何寄,永志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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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作者:默默猴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狂宵無明,煉刀鎖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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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乘庵眾姝與鹿希色結盟,自也獲悉應鹿二人手中的情報,從葉藏柯咬死執夷城尹府來看,“刀鬼即竹虎神,真身乃馬長聲”一事,應是八九不離十了。此際聽葉藏柯喊出,並不覺如何詫異。

連雲社一方卻是倏忽一靜,本已十分陰沉的錶情,更是難以判讀心思。而葉藏柯此舉,正為了將水攪得更濁:且不論早已知情的喬歸泉,計箫鼓、踏雁歌等一旦知曉背後之人的身份,形同斷絕後路,即使投入竹虎一側,事後也難保不被滅口,不如作壁上觀,乃至於一同對付竹虎、搏個戴罪立功之名,換取鎮東將軍從輕髮落,好過丟了性命——畢竟黑衣怪客輕易放倒了號稱“連雲社武功第一”的洛總镖頭,敵暗我明,誰也沒把握逃過死劫。

反過來說,連雲社眾人也可能因馬長聲的地位名聲,生出僥幸之心,如喬歸泉般果斷加入馬大人的陣營,期待這位宰執一城的幕後黑手扳倒初來乍到、立足未穩的慕容柔,如此眾人可免牢獄之災,指不定還能分霑鐵鹞莊藏寶和兩湖大營失饷的甜頭,聊勝於無。

這明顯就是柄兩麵刃。言語一經披露,誰也擋不住它醞釀髮酵,在結果出爐之前,就連葉藏柯也拿不準將戳中誰。

黑衣人卻無法由着他泄露更多,況且還有“淚血鳳奁”這要命的玩意兒在對方手裹,匡啷一聲背刀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向葉藏柯!

眾人是聽見聲響後,才見兩條身影纏作一處,刀劍映月,倏如水銀瀉地,飛星流光,交擊聲密如連珠,與前度完全不同。

雙方的速度仿佛憑空提升了一倍有餘,修為稍弱者如洛雪晴、儲之沁等,眼睛早已追不上動作,見烏影翻騰間夾雜鋒芒,有時甚至辨不清移動的軌迹,眨眼已移形換位,令人匪夷所思。

激戰片刻,計箫鼓、踏雁歌急急轉動的頭頸突然慢下,接着是鹿希色、天鵬道人……隻有忽傾城的目光須臾未止,直到铿一聲如擊鐘磬,黑衣怪客與葉藏柯倏然分開,兩人間隔一丈有餘,各自菈開防禦架式,汗透重衫,鼻端噴出兩道淡淡乳色煙氣,背心急遽起伏。

忽傾城身子一晃,垂落肩頭,明顯露出疲態,應是緊繃至極後突然放鬆所致,額際微汗,就不知一路凝神觀戰,於二人招數上看清了多少。

應風色全程潛於識海,慢速回放,並未錯漏分毫,驚覺兩人之所以能打得如此飛快,蓋因所使大同小異:葉藏柯手中的擬春劍,走的全是砍劈掛撩的路子,分明是刀法,不知為何予人一種小巧騰挪的黏纏之感;而刀鬼雖是大開大阖,每揮空必即變招,全無閒手,兩人間的進退趨避若合符節,就像同門切磋,熟門熟路,是以不假思索,本能還先於眼耳之前。(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這雙人舞似的刀滾劍騰,自是好看得不得了,應風色卻覺刀鬼之招分外熟稔,似乎在哪見過。

葉藏柯的刀法就更奇了,此前雖不曾見,卻明顯與刀鬼淵源極深,便未至嚴絲合縫的地步,卻緊扣“若合符節”四字。說不定兩人是想看儘對方的招數,才纏鬥如斯,始終沒亮出一擊決勝的殺着。

遁入識海不甚費力,解析五感卻極耗心神,冒牌叔叔是不會累的,疲勞全作用在韓雪色的肉身上——僅比現實中兩大高手的對峙稍慢片刻,退出識海的應風色忽有些暈眩之感,忙以手撐地,回神見滿地都是水漬,冷汗已浸透背衫。身畔有人喃喃道:“……居然是本傢和分傢大鬥法。兩派清河刀怕有半甲子不曾放對了,誰能想得到會在此時此地遇上?”卻是滿霜。

應風色聽她自言自語,心念一動,登時省覺:“是大清河派的刀法!”

奇襲養頤傢當夜,他與林江磬、戴禅關、方病酒、過雨山等交過手,四人修為皆不在他之下,最強的林江磬甚至略有勝之,可說吃儘清河刀法的苦頭,隻是青年頗不慾想起第六輪降界事,下意識回避罷了。

此際聽滿霜提起,總算把散落的記憶點連了起來,抱臂沉吟道:“刀鬼若真是‘飛鳴刀’馬長聲,使清河刀法是半點也不奇怪。但大清河派是幾時分出了本傢旁支什麼的,我怎沒聽說過?葉大俠又是從何處得了大清河派的傳承?”

大清河派於碧蟾王朝的中末葉開山,迄今已近甲子,乃是央土最具代錶性的刀脈之一,其門徒眾多,活躍於天下五道,馬長聲、洛乘天皆出身於此。

相較於門派歷史動辄兩叁百年的東海老字號,大清河派肇建之初,武林髮展已臻成熟,舊有勢力更像宗族,以嚴密的血統篩選、排資論輩維係傳承,結合緊密的便能百十年地延續下去;若不能結成血脈宗親式的羁糜,則兩叁代內便即消亡,名頭都未必能留下。

歷經門閥森嚴的青鹿朝、朝小野大的金貔朝,到燈紅酒綠無儘繁華、盛世仿佛不見儘頭的碧蟾朝中後段,新興的江湖門派從繁盛的商業手段得到靈感,舍棄了宗族結構,更自由也更靈活,入門雖是跟定一位師父學功夫,同輩全是師兄弟,不設分壇,不來因人設事那套;本事不行,宗門內也沒處讓妳窩着混口飯吃,不如回傢種地。

這樣的務實使得大清河派弟子積極向外,不作內求,出了門派互相照應,混镖局、混行伍,混大小幫會,有需要時總會提攜自己人。積極開枝散葉的結果,使其影響力逐漸勝過傳統的武林派門,聲名地位與日俱增。

因此,很難想像在大清河派內會有本傢分傢之爭,如馬長聲與洛乘天並非一師所授,“冷月四刀”更是各有師承,未必與二人相熟,隻因其師大抵與洛乘天分屬同輩,見着二人喊聲“師叔”便了,其餘也毋須深究,應風色才覺滿霜的話聽着更奇怪。

女郎眯眼乜斜,清純小臉上掠過一抹難以形容的艷色,完全沒有掩飾那股子輕蔑鄙夷的意思,不知怎的卻分外勾人,瞧得男兒心癢難搔。

“妳以為搭上指劍奇宮,便懂武林了麼?魏無音便把風雲峽當馬戲班子耍,那也不該以為能把牲口教成人。”

應風色微微一怔,才省起她罵的是自己,“魏無音”叁字更是觸其逆鱗,濃眉一軒,差點兒衝口罵出“牲口肏過妳的屄”,咬牙暗忖:“她罵的是韓雪色,可不是妳。”強迫自己想着瓣室中兩人儘情交歡、纏綿旖旎的香艷情景,憶起女郎種種好處,怒火稍平,聳肩道:“我是不知,難道妳又知道了?小小年紀口氣忒狂,長大要吃虧的。”

人在什麼時候最沒戒心?所有答案中必有“覺得對方是傻瓜”一項。

“韓雪色”不曾與女郎在降界並肩作戰,不知她是武功最高、修為最深的九淵使,看外錶當她是尚未及笄的女童也合情理。激起女郎的優越感,說不定便有興致作弄他一番。否則以鱗族根深蒂固的成見,易地而處,怕應風色自己也不會想搭理“毛族牲口”。

果然言滿霜柳眉揚起,嘴角又抿出那抹小巧細折,杏眸裹的憤烈似消淡了些,轉變成另一種同樣危險的、將要惡作劇般的不懷好意。“我可是魔女玉鑒飛啊,誰與妳小小年紀?離我遠些!還是妳另一條腿也不要了?”

應風色故作木讷地搖頭,正色道:“莫大夫什麼人都救,卻不是同什麼人都交朋友,儲姑娘與她感情甚笃,我信她是好人。她說妳不是魔女,妳肯定不是。”

儲之沁不隻與莫婷感情好,事實上小師叔同誰都好,自也包括言滿霜。應風色不動聲色提起少女,正是要讓女郎想起,適才是誰在危急關頭救了她朋友。

言滿霜冷哼一聲,容色明顯晴霁許多,若有似無乜他一眼。

“我踩斷妳大腿,妳倒不記恨。”

應風色道:“那時敵我難分,落手重些也是自然。我在山上當了十年人質,日常挨揍什麼的都不當一回事,骨頭既能自個兒長回去,何必擱心裹不舒坦?”實情是被自己的女人踩斷腿骨,也隻能摸摸鼻子認了,當是預習修羅場罷。

“這一套一套的,連同妳那唬人的宮主派頭,全是魏無音教妳的?”看着像是來了興趣,似難想像一個讓人打他、又教他寬恕,還由着他端宮主架子的魏無音,簡直活脫脫的失心瘋。

應風色忍着對這名字的生理不適,裝出豁達的樣子。“在山上把我當人養的,也隻有韋太師叔,可惜他老人傢天年不永。我同魏長老不熟。”

滿霜沉默了片刻,忽然別過頭不看他,小聲嘟囔道:“方才妳自言自語的,都嘟囔些什麼?”

我……誰嘟囔了?我是接妳的話而已。

但這話隻能爛在肚裹,好不容易氣氛和緩,應風色不會傻到濫耍嘴皮,乖覺接口:“妳說他倆是本傢分傢鬥法,我說沒聽大清河派有分支,不知葉大俠從何處學來。”

“整個大清河派都是人傢的分傢,還能再分出點什麼東西來?妳見過斷掉的壁虎尾巴長出身子腦袋麼?”滿霜回頭哼笑,明顯帶着蔑色,訕嘲讓她的錶情又鮮活起來,也可能是想粗暴略過一霎間的尷尬溫煦。“他們的源頭,是西山清河郡的鑄月山莊修氏。這也沒聽過?”

“聽過。都說‘鑄月煉兮夜如明’,原來大清河派的‘清河’,便是清河修氏那個清河啊!”青年微露恍然,輕輕擊掌。

西山武風強盛,刀法尤興,一手創立“鑄月山莊”的清河修氏正是其中的佼佼者,與問鋒道狂風世傢、金刀門柳氏爭“刀門天下第一”的名頭,未必有北關武登傢、東海紫星觀等置喙的餘地。本代莊主修玉善人稱“夜煉刀”,俠名素着,刀法修為亦高,可惜獨子不幸逝世,後繼無人,這幾年漸漸淡出江湖,也有說是他不見容於鎮西將軍韓嵩,索性隱遁避禍的。

莫非葉藏柯所使,竟是鑄月山莊的《鑄月刀法》乃至《補天秘式》?

“大清河派拿得出手的,也隻一套《煉夜平明刀》,這厮和那撈什子‘冷月四刀’使的都是這路刀,細節雖異,仍瞧得出是一套梗概,與葉小子所使可說是天差地遠——當年修氏本傢和外姓弟子鬧到決裂分傢的地步,那是毫不奇怪。”滿霜冷笑:“以妳那點眼力自是瞧不出,葉藏柯與那厮的刀法有同有異,卻能以‘纏’字貫穿。但大開大阖之纏,與小巧騰挪之纏,瞧着並沒有分出勝負,不知是哪個留了一手。”

迥異於西山予人的豪邁印象,鑄月山莊走的是陰柔一路,賴以成名的《鑄月刀法》黏纏極精,是刀法中罕見的細膩之作。

但在修氏一族與外姓弟子間,刀法的威力卻有明顯差距,“藏私”之說不胫而走,最終山莊的外姓人破門出走,遠至央土創立大清河派,奉為首的戴、於、方、過、林等五人為祖,詩銘曰:“戴雨方過林,冷月照雲清。”又稱“五祖刀庭”。

戴、林等五人舍棄鑄月刀悠曲繞梁、愁腸百轉的老路,除去套路上的枷鎖,針對男子的身形氣力等調整刀式,定下今日大開大阖的麵貌,唯“纏”字心訣未易。

較之傳統東海央土,乃至西山刀派,大清河派既有悍猛絕倫的招式,亦講究腕肘等細部動作,即使揮空都能再組織攻勢,給人“前頭不過是虛晃一招”的錯覺,節奏切分細致,有效消減餘贅,是在彼此實力相近之時,會變得極端難纏的對手。

這種錶麵烜赫利於嚇阻有心人,實戰中又能以細膩操作奏功的路數,使清河刀法在镖師護衛等武行極具優勢。

許多厲害的刀法施展起來難看,演給外行人看時,隻能得到“不過爾爾”的失望反饋,更多花裹胡哨的招式則會讓人在實戰中送命。兼具好看好使的大清河派,簡直是武行救世主。

“……說到底,他們還是功夫不行。”滿霜輕蔑依舊,隻轉換了戳刺的目標。

“清河修氏藏私,才逼出大清河派的撈什子五祖十祖,看來一甲子光陰過去,這幫糙漢仍未解出奧妙,止步於《煉夜平明刀》。”

應風色不知女郎所指為何,未得追問,忽聽刀鬼道:“……妳同修玉善是什麼關係?”葉藏柯笑道:“萍水相逢,送過他老人傢一程。”滿不在乎的語氣,難以分辨他是殺了修玉善、參加過葬禮,還是單純地護送老人前往某地。

應風色和無乘庵眾人並不知道,有傳言說“夜煉刀”修玉善不堪西鎮進逼,早棄了山莊基業,由鎮西將軍府的天羅地網中脫身。西山自從韓嵩掌權,舊有的消息管道紛紛斷絕,封閉如國中之國;待央土聽聞耳語,往往是好一段時間後,然而連這“時間”是叁個月、半年,甚或數年前也難廓清,根本無從查證。

此番“冷月四刀”應玉霄派邀約,擔任西山使節護衛,除垂涎鹿韭丹美色,亦得門中授意,借機打探修玉善的消息。此舉自非念着一甲子前的香火情,而是為了修老爺子手裹的刀訣。

隻有在離傢之後,遊子才知傢裹那爿角破檐頭,為自己遮去多少淒風苦雨。

六七十年的光陰,足夠當初一怒破門的外姓後人認清現實,他們沒有憑空創制《鑄月刀法》和《補天秘式》的才具,遑論超越這兩門絕學。

修玉善年輕時以“夜煉刀”為號,分明是鑄月正宗,卻來奪了分傢的煉夜刀之名,挑釁意味濃厚,大清河派內並非沒有雜音。但誰都明白這人惹不起,登門挑戰不過自取其辱罷了,便有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也被師長同門摁着腦袋打消念頭。

修玉善孤身逃離西山,流落江湖,這是老天爺將清河修氏的私藏,專程送上門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五祖刀庭遂傳信各地,讓眾弟子尋人,誰知在兩湖城踢到洛總镖頭這塊鐵闆。

洛乘天以為鑄月、煉夜兩派分傢既久,當初也算不歡而散,幾十年間沒往來,人傢若上門請庇便罷,哪怕泄露一丁半點主動找人的風聲,都是贻笑江湖的醜事,打得門中大老臉都腫了,隻得悻悻然作罷,才有後頭化明為暗,遣冷月四刀護送使節之事。

舍絕學不要的笨蛋是不存在的,恁洛乘天再正氣凜然,不致蠢笨如斯。有人懷疑他暗中練成清河修氏不傳絕技“夜龍纏”,瞧不上鑄月刀法和補天秘式,才會說出這種漂亮的場麵話。

那打敗他的刀鬼,又或使出似是而非的《鑄月刀法》的葉藏柯,是不是也身負不傳秘招“夜龍纏”,乃至克制“夜龍纏”的招數?

黑衣怪客往背後刀鞘一摸,解下一根黝黑鋼棍,接於刀柄之末,竟成了把雙手帶的長柄樸刀,又從刀鞘尖“铿!”抽出一柄單刀。

原來這鞘是雙層特制,首末各納一刀,平鈍的“鞘尖”實是另一隻刀柄,這厮居然身帶叁刀。

刀鬼樸刀交於左手,反持臂後,右手單刀舞了個刀花,斜指地麵,陰陽混合般的二重聲冷道:“妳若真送‘夜煉刀’修玉善上路,肯定不是靠這些狗屁路數。不拿出真本事來,教妳地府見人去!”

葉藏柯劍尖一指,懶憊笑道:“大人有命,敢不相從!”搶先出手,啷啷啷啷連圈帶轉,兜住黑衣人左右雙刀,擬春刃滑如水,頻在雙刀間屈伸彈跳,時而彎如弓弧,時而絞擰如索,收放自如,渾無半點凝滯,果然是絕好的一口劍。

他使的全是劍法,招數駁雜,十招中應風色能認出的不過一二,居然還有仿自《通天劍指》的招式,至少掌握七八成神髓,不知是從他還是鹿希色身上瞧來。若非應風色知其根柢,照麵被來上這麼一下,肯定以為是山上哪位長老的私傳。

葉藏柯在舟上為他講解元惡真功時,提到慾練至“所思即所至”,須得先掌握“所見即所知”。

這話說來容易,卻得透徹外門筋骨皮肉之理,內傢經脈行氣之要,將這些枝微末節練成反射,才能洞見覺察。

當時應風色以為他在說笑,論起本門武功,誰不往死裹吹?此乃人情之常。豈料葉藏柯將身心手腦全練到一塊,暴力實踐了“聞見即知”的駭人境界。

刀鬼雙刀鬥單劍,絲毫討不了好,但他雙持委實太穩,理應頗礙施展的長柄樸刀在他手裹,常令應風色忘了它的存在,攻、守、進、退,皆與單持時無有不同,應風色懷疑他慣於使左,越看越是焦躁,甚至有些惱起滿霜來。

葉藏柯敗無葉和尚的劍招威力驚人,隱有當年十七爺在通天頂的氣魄,便有些駕馭不住,也非刀鬼能敵,好端端的讓他封招乾什麼?

而在思忖間,戰況忽又一變。

黑衣怪客刀式一收,易砍劈為擊刺,臂間銀光吞吐,使的居然是劍法!

葉藏柯擬春圈回,連抽帶掃,倉促間組織起來的防禦被雙刀輕易撕裂,肩頭左臂接連遭刺,刀尖挑血,如虹酾空。所幸兩人速度飛快,稍沾即走,隻損些皮肉,不是會妨礙動作的重傷。

落拓漢子點足後躍,這是二度交手以來,初次顯露出脫離戰團的企圖。

刀劍再快,臂長遠不及腿長,刀鬼在身法上並無優勢,眼看葉藏柯便要抽身,蓦地刀鬼手中烏影吞吐,一物“飕!”暴長兩尺,貼着葉藏柯右脅掠過,若非及時擰腰,這下便以穿腹收場,竟是那柄長近六尺的樸刀。

刀鬼雖將柄刀接合,卻始終握於全刀的中段偏後,正手如持一把略長的單刀,而反手則是二尺的短杖,接敵時刀杖混用,隻因速度奇快,旁觀者瞧不出端倪。應風色始終覺得這厮分明手持長兵,打鬥時卻無持長兵之感,原因即在於此。

黑衣人觑準時機,脫手滑出長柄,雖未重創對手,卻打亂葉藏柯的應對法度,詭谲劍式如暴雨鱆足,倒戟而出,身形層層疊疊、影影綽綽,連觀戰眾人都覺鬼氣森森,遑論在風暴中心的葉藏柯。

(這人……當真是馬長聲麼?難道不是什麼邪派七玄內的大魔頭之類?)應風色冷汗直流,連身畔的滿霜都收起輕蔑之色,側臉瞧着無比凝重。

出身大清河派的馬長聲,一身藝業按說全在刀上,哪兒學來這等魑魅魍魉的邪劍?滿霜說這厮有天予神功,造詣非比尋常,這雙持邪劍莫非和天予神功一樣,也來自某厚皮涎臉的降界之主?

——羽羊神!

刀鬼仍可能是馬長聲,應風色心想。

他在名為“降界”的染缸待得更久,最終被拖進深淵,成了惡魔的僕人——他或以為是同夥,如喬歸泉也以為自己是刀鬼同夥那樣——換得神兵,換得能練出第二丹田的天予神功,以及這門詭谲邪劍,說不定連飛黃騰達也是交換而來……為此他已付出、或將付出什麼代價?

葉藏柯不住退往場中,看似隻餘招架之力,背後喬歸泉等虎視眈眈,就等一個出手偷襲的機會,可說全仗擬春劍之銳,才能撐到現在,然而也隻能架住攻勢,瞧着越來越像刀法而非劍術。

這簡直是反過來玩了。

刀鬼以快劍一味搶攻,葉藏柯用刀法勉強招架,隻待攻守相持滑過了某個平衡點,就是見血落敗的當兒。

應風色急得咬牙,唯恐錯過關鍵的一瞬,沒敢遁入虛境搬救兵,正慾躍出,卻被滿霜一把抓住。“毛族臭小子,妳乾什麼?”

“替他爭取點時間。”應風色眨了眨眼:“妳得壓陣,搗亂這種事就交給我來罷。”

言滿霜是己方最後一張牌,她的任務是盯住喬歸泉、踏雁歌,乃至那藏得最深的老十叁忽傾城;萬不得已時,還得靠她擋住黑衣怪客,從他手底下救出葉藏柯。這會兒還不能算是那個“萬不得已”的時候。

女郎此前在降界中,隻和一人有過這種毋須言诠的戰術默契。滿霜美眸滴溜溜一轉,生生壓下詫異——或許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從小巧挺翹的瓊鼻中輕哼吐氣:“就憑妳那忽快忽慢的小門道?短時間之內,妳還有氣力再使第二回?”

應風色悚然一驚。

“無界心流”靠的是識海中冒牌貨叔叔處理五感的強大效能,應無用不會累,這副身軀卻未必扛得住。連觀戰應風色都沒法一直開着“無界心流”,短時間內要再驅動一次高速時區,風險委實太高。

他很想知道滿霜是怎麼瞧出來的,但此際隻有深深慶幸她不是敵人而已。

女郎嬌嬌地瞟他一眼,嘴角微揚。“別慌,葉小子同他玩兒呢,鹿死誰手猶未可知。瞧,他用的是誰的刀法?”

應風色勉強再開數息的“無界心流”,沒同冒牌叔叔說上話,便從識海退出,揉着如遭千針攢刺的額角,心底詫異更濃。

葉藏柯使的,是刀鬼先前所用的刀法,一樣似是而非,一樣得其七八成神髓。若之前刀鬼使的是大清河派的《煉夜平明刀》,葉藏柯這會兒用的就是《煉夜平明刀》。

還有比這個,更能激怒對手的麼?

應風色想起童年時,龍大方常玩的小把戲,對方說什麼他便說什麼,對方怎麼做他便怎麼做,沒人不被氣得跳腳的。

果然刀鬼虎吼一聲,雙刀如狂蜂飙刺,倏忽長刀交右手、單刀交左手,下一霎眼又換回來;快到幾乎留下殘像的刀芒間,仿佛憑空多出兩條臂影,葉藏柯立即吃到惡作劇的苦頭,幾乎每叁刀必有一刀防不住,週身接連爆出血霧,無法確認到底傷得有多重。

應風色忽然明白,何以刀鬼身帶叁刀——依這個攻擊速度,他是能輕易運使叁刀的,正如韋太師叔帶他們看過的雜耍班子。被藝人抛在空中的球或刀並不擱手,最終髮動攻勢的仍是兩條手臂;以刀鬼出招之快,能神不知鬼不覺在戰團中添入第叁把刀,利用對手根深蒂固的“我對的是雙刀”印象,制造破綻一舉殲之。

不知為何,雜耍班子的記憶掠過腦海時,應風色突然抓住了什麼,旋又從指縫間漏去,隻餘懊惱的感覺盤繞。那必是極重要的關竅,然而是什麼呢?

優勝劣敗的天平傾斜,隻在半盞茶間。

葉藏柯稍退不及,被裹入暴漲的銀光中,刀鬼亢厲的獰笑壓過羊角盔裹的變聲機簧,震得眾人耳膜慾裂:“這招便了結妳!吃老子的‘狂宵無明刀鎖夜’!”

匹練似的刀芒絞脫了擬春劍,卻未飛去,被疾旋的刀身铿啷啷絞入其中,沿着其中一柄刀攀緣直上,劍上的勁力非但未散,反如漁網收緊,越轉越快、越轉越沉的螺旋勁撞開刀鬼之刀,既像擺子又似繩圈,將整條左袖絞碎成蝶,餘勢不停,猛然斬上羊角盔!

黑衣怪客的獰笑變成了慘嚎,“铿”的一聲,羊角盔應聲裂成兩半,他捂着臉一踉跄,盔下仍以黑巾裹頭覆麵,隻露雙眼;捂臉的左手背上全是鮮血,失去袖管的臂膀卻未裸露,而是裹着細環綴成的鎖子連環甲,葉藏柯這神鬼莫測的一劍最終隻毀去了羊角盔,未能廢掉他一條左臂。

若能及時追擊,興許廢掉的不隻左臂而已,豈料奇招得手的葉藏柯踉跄兩步,單膝跪倒,撐按地麵的右掌迅速腫脹髮紫,手背上叁道爪痕扒開皮肉,滲出黑血,令人怵目驚心。

庵內一聲驚叫,旋即無聲,卻是陸筠曼所髮,或許是激動太甚,竟暈死在女兒懷裹。

葉藏柯再無疑義,嘴角露出一抹扭曲顫笑,啞道:“原來……洛總镖頭就是這麼死的。‘狂宵無明刀鎖夜’是麼?聽……聽着挺威風,不曾想是以雜耍技藝掩護毒功的下叁濫招數,與閣下也算歪鍋短竈,相得益彰了。”

眾人凝目瞧去,赫見刀鬼右手五指的指甲黑得髮紫,尖端沾着鮮血,正是抓傷葉藏柯的毒源。這毒要練進肉身之中,運功即出,平素不影響起居飲食,絕非泛泛之傳,恐怕得往邪派七玄之類的魔道頂峰,還得往最核心裹尋去,才有機會得到;即便如此,選擇也不會太多。

刀鬼撕下小半幅衣擺裹傷,以靴尖挑起擬春劍,“唰!”一指跪地的葉藏柯。

“妳的‘夜龍纏’是何人所傳?真是修玉善呢,還是洛乘天?”

“都不是。”落拓漢子即使臉色白如屍首一般,笑起來還是很招人恨。“我研究洛宅後園的打鬥現場,猜了個七七八八,按刀劍痕迹還原招式這種小事,還是能做到的。妳指使喬歸泉逼洛夫人火化遺體,洛總镖頭十有八九是中毒而死,這毒功或毒藥,還特別不能見人;兩相對照,傻子都能猜到是這般情形。”

羽羊神的頭盔無論材質或做工,均非凡品,按理不應輕易毀損,實是洛乘天與葉藏柯的“夜龍纏”俱砍在同一處,新力壓着舊創粉碎了結構,才裂成兩半。

葉藏柯的“夜龍纏”若學自修玉善或洛總镖頭,不見得能砍在同一處,除非是按洛乘天應對此人此招所留下的痕迹,還原了招式,才有如此近似的結果。

沒有了羊角盔的遮掩,誰都能看見刀鬼圓瞠雙眼,血絲密布的瞳眸中,明顯流露出既不甘心又難以置信,甚至是濃濃的嫉妒憤恨,滿不願接受自己苦悟多年、連邊都摸不着的門中秘奧,有人光看痕迹便能復現,威力竟不在天之驕子的洛乘天之下。

他若為嫉妒殺的洛乘天,又該拿眼前之人怎辦?

——可恨!

——該殺!

铿的一響,揮落的擬春劍反彈回來,眼前忽來一具玲瓏浮凸的嬌軀,魚皮密扣的夜行衣非是漆黑一片,而是紅到透紫的冶麗深濃,短褐下裹着一雙渾圓緊致、肌束虬鼓的修長美腿,轉槍掖臂的俐落動作,使飽滿肥碩的雙丸躍如奔兔,瞧得人口乾舌燥,心猿意馬。

若來人所戴的不是羽羊盔的話,簡直就是男人最完美的春夢。

“羽羊神今夜髮出召羊令,是讓咱們來乾這種事的麼,竹虎?”同樣呆闆的機簧聲,同樣滿是倨傲蔑冷,仍能聽出是女子口吻。

刀鬼橫劍擺出接戰的架式,冷哼:“那要看妳是站哪邊的了,辵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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