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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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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小說章節

第一卷 血沉金甲內容簡介
第一章 將門虎女,金貂酒易
第二章 迨其撲朔,謂我迷離
第叁章 當道狼現,饋子身皮
第四章 鱗罡擊淬,玉體酥瑩
第五章 牽腸萦心,蒙柳絲密
第六章 元惡誅鑒,虎兕來兮
第七章 擎山何轉,有合玉泥
第八章 磔以臞瘦,刑汝刻轹
第二卷 難知如陰內容簡介
第九章 鱗龍六姓,潸然眼低
第十章 何事稱奇,天阙銅羽
第十一章 誰主英雄,兒女無欺
第十二章 陽歲如熾,行臥燭陰
第十叁章 昔與君知,猶按劍起
第十四章 如蛣如蟲,湮兮漫兮
第十五章 此生有憾,顧影沉魚
第十六章 深夏雨雪,花顔羞儘
第十七章 魂靈何喚,長留中陰
第十八章 縱我不往,胡詠子衿
第十九章 秉筆承明,夢外從卿
第二十章 貞功辟惡,法存一心
第二十一章 寒溪此夜,玉乳香沁
第二十二章 餘生莫問,夏陽語冰
第二十叁章 知其所止,宮牆萬仞
第二十四章 以血相易,劍出束命
第二十五章 拳若犀紫,縛以罍金
第二十六章 嘗禁幽魔,劍絕傷病
第二十七章 握雪而盟,羲和慾隱
第二十八章 先性後命,明玉映心
第二十九章 但為君故,潺湲至今
第叁十章 風雪何至,奇貨可居
第叁十一章 有情終逝,荏苒光陰
第叁十二章 幽窮降界,九淵再臨
第叁十叁章 爾當執銳,玄衣朱裳
第叁十四章 何夕院裹,又遇序庠
第叁十五章 豺祭隼擊,偕子翼張
第叁十六章 星斜月異,枭首青狼
第叁十七章 集矢之的,神其鑒降
第叁十八章 紫煌金甲,贈郎妾傷
第叁十九章 癡水滄浪,為母則強
第四十章 曾夢忽還,相值惘惘
第四十一章 一念遺塵,取入蓬門
第四十二章 浃歡何締,永夕飛霪
第四十叁章 瞬化雷風,鳌驚海震
第四十四章 補葉清心,身慾見神
第四十五章 無非般若,曼倩離魂
第四十六章 露香霜冷,法借乾坤
第四十七章 劍出蘭若,鬼騎接親
第四十八章 憑誰乖離,恐玷徽音
第七卷 四鬼成羊內容簡介
第四十九章 慾绾青絲,巧結雙平
第五十章 月下獨枝,花開鏡映
第五十一章 雪蕊吐艷,溯洄舟輕
第五十二章 叁擊而止,極目暢情
第五十叁章 心燈棹影,為伥為伶
第五十四章 豈不食人,一念傳聲
第五十五章 奁貯血淚,空付幽影
第五十六章 邑池孔海,醜蓄德興
第八卷 說時依舊內容簡介
第五十七章 誰傢玉葉,移嫁金枝
第五十八章 願君長在,此心安失
第五十九章 鱗羽可鑒,惟任使之
第六十章 子胡於歸,宜其庵室
第六十一章 更相易奪,雲無己知
第六十二章 怵惕成魇,迨今重世
第六十叁章 瑤筐不開,無神儘日
第六十四章 累惡成禁,莫如親至
第九卷 天予我取內容簡介
第六十五章 玉霄降艷,睟影臨芳
第六十六章 侵淫隨理,檀口噙郎
第六十七章 桃夭李越,花蹊慾向
第六十八章 羝羊掛角,此身覺妄
第六十九章 瓜破牆踰,戢羽回翔
第七十章 力終何有,桃紅蜜香
第七十一章 後庭人至,月飲紅觞
第七十二章 知君俦侶,動若參商
第十卷 貪狼獨坐內容簡介
第七十叁章 影寒形蛻,天火翼陽
第七十四章 汙邪滿車,擊瓯召羊
第七十五章 英雄無覓,行矣當強
第七十六章 雲涯非觀,君何遠飏
第七十七章 百華縱散,玉骨殘香
第七十八章 鹿韭初露,雪緣情降
第七十九章 人鬼一線,誰可扶將
第八十章 蔭誠不厚,斤斧勿傷
第十一卷 無用之用內容簡介
第八十一章 磻谿何釣,血火如封
第八十二章 銷得此病,才儘重生
第八十叁章 行深似見,泉水沁泠
第八十四章 履其虎尾,咥人之兇
第八十五章 使君入眼,莫謂含情
第八十六章 鱗潛無迹,徘徊忘暝
第八十七章 心澄若冰,慾掃龍庭
第八十八章 是耶非耶,蝶引尋蹤
第十二卷 冥王十變內容簡介
第八十九章 晚花未落,深徑漸迷
第九十章 牝馳風掣,綿乳酥瑩
第九十一章 一朝殺卻,怨別情親
第九十二章 蝳蜍銜首,母女同衾
第九十叁章 君心侬閱,叁色龍漦
第九十四章 雙魂易體,相敬如賓
第九十五章 山驚鳥亂,最勝光明
第九十六章 不念昔者,伊餘來塈
第十叁卷 血骨交融內容簡介
第九十七章 視胡若血,小閣藏春
第九十八章 須瀰芥子,識海緣生
第九十九章 汲夢身外,骨眼負行
第一百章 開籠聽去,此夜別卿
第一百零一章 翻飛下林,落葉秋驚
第一百零二章 舟楫溯水,鬼蜮始興
第一百零叁章 風梅吐艷,以謝玄穹
第一百零四章 掛纓豈憚,落珥不勝
第十四卷 惟玉銷明內容簡介
第一百零五章 宸極之賜,朔吹潑天
第一百零六章 心流無界,血蝠玉鑒
第一百零七章 藏葉於林,金甲猶雪
第一百零八章 公調鼎鼐,風箫棹月
第一百零九章 鯉沉龍淵,何覓叁絕
第一百一十章 水火相憎,鏏在其間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禽作人語,利在義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圖窮匕現,淬汝鋒銑
第十五卷 劍冷霜殘內容簡介
第一百一十叁章 春雨不至,風靜啼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狂宵無明,煉刀鎖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惟思歸引,逝鹿猶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聞君亦好,潸然淚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休論昇沉,蝶冊合歡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桃花何照,橫陳玉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許以鴻羽,南月別山
第一百二十章 譬如昨日,白骨紅顔
第十六卷 明日天涯內容簡介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劍铓血,極殺無虐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連環可碎,言笑自移
第一百二十叁章 倩君譜纂,莫測兵機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穴狸聞鬥,將薜作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浮生相救,寒盟不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迢遞咫尺,寶刀殷勤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魂留命去,奉玄幽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名豈淩雲,入局一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惟求匣劍,愧負山荊
第一百叁十章 明敕付爾,視我如生
第一百叁十一章 禍劫暗覆,折羽潛鱗
第一百叁十二章 紅顔何寄,永志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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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作者:默默猴
第一百二十叁章 倩君譜纂,莫測兵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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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妝憐置若罔聞,微眯的冶麗血瞳緊盯着她肩腋間的創口,半晌才喃喃輕道:“原來妳是不死之身。”輕悠的氣音聽得人心魂一蕩,難想像如她這般辣手取命的煞星,竟也有着撩人心魄的酥曼風情。

憐清淺笑道:“也沒甚好說嘴的,讓妳一劍斬下頭顱,一樣得死。為求苟全,隻好使儘渾身解數啦。”

杜妝憐冷冷一笑。“隻管說妳的,我聽不下去的時候,妳自然會知道。”手中長劍嗡嗡微震,甩落幾點黏膩的血珠。

憐清淺雙手捧着蜂巢般千瘡百孔的铓血劍輕輕放落,微微推向杜妝憐,不經意間透出的優雅和從容幾乎讓人誤以為,推過的是一盅精心沏就的待客香茗,眾人置身處非是屍骸與殘肢橫陳的修羅戰場,而是某個舞雩歌詠的精致茶宴。

“我幼年曾落於一惡人手裹,受儘姦淫汙辱,生不如死。”此話一出,連杜妝憐的眼瞳都為之圓瞠,憐清淺卻是神色自若,自顧自地說道:“長大之後,那人終於栽在我手裹,教我給一劍殺了。助我報得大仇的朋友頗不以為然,認為那厮是死得輕巧了,該廢了他的內功、挑斷手筋腳筋,割舌劓鼻,扔進蛇鼠橫行的陰濕地牢裹慢慢折磨,非弄個叁年五載絕不教他咽氣;眼耳各留其一,畢竟恐懼折磨有賴五感放大效果,有時還在苦刑之上。”

“妳這個朋友倒也通曉門路。”杜妝憐冷笑。

“我倒覺得,那是因為他不曾被人囚禁折磨,隻憑意氣做出的想像。真讓他親身施行,不出半個月怕便將那人殺了,一了百了。”憐清淺笑道:“刑求與折磨是門學問,弄出的傷口若不妥善處理,受刑之人很快就死了;囚禁處沒有貯存黃白物的木桶,並按時清理,非但會臭到妳不想靠近,屎溺腐化所生之毒,很快便要了囚徒之命。嚴刑拷打造成的失禁,又是誰要清理?”杜妝憐為之語塞。

“不能一劍殺了的,最後都是折騰自己。”女郎怡然道:“綁了那位言姑娘,細細拷問武功秘奧,不幸也隻能存於想像中,實際並不可行。且不論她抱着同歸於儘之心,故意默一份假功法,最終被看破手腳慘遭殺害、白忙一場的可能性,即使她一心求活,或因囿於恐懼、誤記,乃至本身修為所限,給出一份毫無助益、甚且有害的心訣來,豈非令人哭笑不得?妳看看她,像是把天覆神功練順了、練成了的模樣麼?”

誰來說都是嘲諷滿滿的話語,隻有從憐姑娘口中娓娓道出,才能講得這般平和悅耳,仿佛是為妳着想的鄰傢大姊姊,無法令人生出一絲反感。況且身高如女童般的滿霜,簡直是這番論述的完美注腳,與紅顔白髮的杜妝憐擱在一塊,很難說誰的天覆功練得更岔些。相信她能給出堪用的解法,實是一廂情願。

杜妝憐的盤算被無情戳破,理當惱羞成怒,興許是憐清淺的口吻寧定得讓人心安,實在是過於胸有成竹了,銀髮女郎連眉頭都沒皺,冷冷一睨,哼道:“妳倒是別有良策?”(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憐清淺溫婉一笑,斜坐着微微欠身。

“在我看來,杜掌門有兩條路可走,其一便是親上宵明島取得秘笈,我雖不知宵明島位在何處,但說起近海航行,天下五道間莫有勝過漁陽十二傢者,隻要有船往來於島陸之間,總能打聽到線索。然而,莫說馬蠶娘的武功深不可測,桑木陰中臥虎藏龍,島上更不知有多少高手,我們連杜掌門都打不過,能耐有限,縱使摸清了駛往宵明島的海圖,杜掌門也隻能單人孤劍殺上島去,我以為非是良策。”

杜妝憐哼的一聲,並未接口,神色隱有些不善,但畢竟沒有翻臉拔劍,眾姝不禁為憐姑娘捏把冷汗。

“第二個法子,便是將二位所知的天覆功訣悉數默出,交由我來完善。”

憐清淺直起腰來,雙手疊於腹間,擡望杜妝憐。“我落鹜莊數百年來搜羅天下武經,說白了,就是紙上談兵的專傢,但也出過我娘那樣的高手,蓋因本莊嫡傳的《明霞心卷》有兼容各派內功的好處,能施展世間一切外門招數,毋須其獨門心法推動。我曾以此完善過幾門我沒練過、也練不了的功法,於此薄有名聲,以杜掌門見識之廣,諒必略有耳聞。”從懷中取出一隻錦緞小包,輕輕擲給杜妝憐。

銀髮女郎長劍圈轉,布包像黏上劍尖也似,一兜一抄之間即平舉於前;劍刃微顫,布包係結被透勁震脫,飕的一聲逆旋繃解,一物迎風飛出,薄可透光,宛若巨大的白皮子(水母),竟是條四尺見方的紗巾。

杜妝憐鶴頸般的皓腕一招,紗巾逆風偏轉,無聲無息飛入掌中,但見紗上密密麻麻寫滿蠅頭小楷,字迹娟秀,一看便知是女子手筆,字團間還畫着九宮八卦和若乾意義不明的線條,但都不如絹頭那八枚銅錢大小的“遠飏神功,書付範郎”繡字醒目。

《遠飏神功》正是“萬裹飛皇”範飛彊的獨門武技,一說悟自遊屍門絕學《赤血神針》,也有說是範飛彊機緣巧合,得成骧公舒夢還的隔世傳授,故以漁陽正統自居,不想此功竟與憐清淺有此關聯。

戰場之上無暇細看,杜妝憐餘光一掃,便知不是胡亂編造的唬人把戲,隨手收入懷中;劍尖微挑,錦緞小包內之物入手,卻是一本巴掌大小、厚約叁分的線裝小書,封麵赫然寫着“明霞心卷”四個小楷。

“這雖非供在落鹜莊憐氏祠堂的正本,卻是我娘親自抄寫,內中有許多她的心得,我覺得比那本祖傳的秘笈有意思多了,從我記事起就未曾離身。杜掌門若疑我之能,望這兩部武經能代我分說一二。”

“如此緊要的物事,妳竟也舍得?”

“從我屍身上搜出,亦是入妳之手,有什麼分別?”憐清淺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妳保我主僕倆後半生的平安,我負責替妳解決天覆功的疑難,如我為範飛彊所做的一樣。”

杜妝憐哼道:“像妳這樣的人,逮到機會便反戈一擊,絕不坐以待斃。妳道我不知適才的圍攻,卻是妳耍的花樣?”

憐清淺全不否認,欣然垂眸,順她的話頭說:“但我終究是逃不了的,妳下定決心要殺的人,哪怕花上十幾二十年,也要將他們儘殺了。我沒有蠢到漠視妳的性情,也不想圖個僥幸,多活兩天便罷。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杜掌門,我不怕死。那些妳們聽聞的我的過去,於我已是上輩子的事;這一世,我不願擔驚受怕,畏首畏尾,我想同妳做個公平互惠的交易。當然,以秘術將妳轉化成我這般體質,或許也能解決妳的困擾,但我料妳決計不肯讓我在妳脖子上抹一刀然後埋進土裹,對不?”

杜妝憐還真的沉吟了起來,微蹙柳眉,眸光一霎倏轉,瞧得應風色幾慾笑出。便與憐清淺極不對盤,他也不得不佩服女陰人的巧舌如簧:這位憐姑娘不讓對手往“避免最糟”的方向思考,改以“選擇更好”誘之。

杜妝憐大可殺掉眾人,乾淨俐落,但這樣一來,非但今夜白忙一場,對修正天覆神功的最後一絲盼望——言滿霜的心訣補全——也宣告斷絕,除非還有其他桑木陰傳人可尋,不然就隻剩殺上宵明島一途。

——可以的話,杜妝憐早就這麼做了。

殺人對她來說,永遠是最直覺的選項。

憐清淺以《明霞心卷》和《遠飏神功》為質,就算棄保潛逃,杜妝憐所得仍是大過了損失,且如憐清淺之言,依杜妝憐的本領,找出憐、梁二人殺之也非難事。至於事機泄漏、傳出臭名雲雲,莫說杜妝憐本人未必在乎,她的惡行顧挽鬆和滿霜俱都知悉,多年來也未曾動搖過“紅顔冷劍”的江湖地位,說穿了武林是個捧人人捧的醬缸,“六合名劍”的聲名早與叁鑄四劍等正道七大派的利益綁在一起,絕難輕易毀去。

“那好。”果然杜妝憐接受了提議,但令應風色心驚的是她接下來的話:“我便留妳二人性命,其餘全殺了——”

“且慢!”憐清淺玉手微揚,慢條斯理道:“既然貴我雙方買賣已成,利益一致,有件事我必須提醒妳:妳似乎身陷險境而不自知,妳一直以來所恐懼的那個對頭,說不定已然到了附近,妳做好兵刃相向的準備了麼?還是該把握時間,另尋妥適的藏身處?”

現身以來始終掌握局勢、冷冷睥睨一切的杜妝憐,初次露出動搖之色,嬌軀微晃,長劍“唰!”一聲轉向,指着憐清淺的鼻尖,咬牙低道:“妳……妳說什麼?”

“容顔不衰,髮色銀白,沒有避世的必要,多的是武功修練有成的高人具有這般異相,毋須淡出武林。”

憐清淺無視於寒光閃爍的鋒銳劍尖,淡道:“妳長年閉關,徑以水月停軒為屏障,我料妳有一忌憚之人;武功上能令妳如此畏懼的,隻能說是世人無法想像的怪物。像這樣的人並不多見,我心中已列出了幾條名單。

“但妳畢竟沒有抛下一切,水月停軒也非難攻不落的城塞,我猜測妳在忌憚的同時,仍存有觀望的心思,心中不確定那人是否要對妳出手,不知道值不值得為了這點疑慮抛棄既有的名利,就這樣拖過好些年。

“就像言姑娘忌憚妳,以惟明之名四處踢館時,總有意無意避過水月停軒,妳今夜前來,一是沒將羽羊神放眼裹,再者也不認為會有危險,其叁則是因為言姑娘這餌太香,才親身一探罷?”

杜妝憐蹙眉:“那又如何?”

“但羽羊神並不知道惟明的徒弟言滿霜,正是惟明本人,是馬蠶娘未及收入門牆的徒弟玉未明。他指的‘漏網之魚’,其實是水月棄徒陸筠曼,誰知妳毫不在意他母女倆。如此便有一處蹊跷:是誰告訴妳,玉未明藏在此地的?”

杜妝憐一怔:“是他派人送的蠟丸藏書。”從袖裹摸出一張數折字條,其上寫着“君尋未果,吾今備便,十五月下,無乘庵前”十六字,筆力蒼勁遒健,頗有大儒架式,很難與粗鄙滑頭的羽羊神聯想在一塊兒。

憐清淺拈箋垂首,玉唇輕歙,反復念了幾遍,擡頭笑道:“果然,沒有提到宵明島或天覆神功。換了往常時刻,妳是不會理他的罷?莫非,是傳話之人提到了天覆神功?”

杜妝憐猛然轉頭,較實劍更鋒銳的獰光綻出赤瞳,毫不留情地射向角落:“……顧挽鬆!”

“我……我實不知……”癱坐在階臺角落裹的羽羊神死命搖頭,若非雙肩穴道被封,怕早已雙手亂搖起來,缺了枚牙的癟嘴說話間頻頻漏風,唯恐難取信於人,驚恐的目光投向遠處,不住往夜色裹巡梭:“妳、妳派誰人送……送的信?出來!快……快給老子出來!”

眾人順着叫喊的方向望去,唰的一聲樹冠微晃,一名黑衣勁裝的結實身影輕巧落地,悄無餘聲,遮臉的銅色半麵上聳起了五根張狂鬼角,左前臂則是眾人再熟悉不過的破魂甲,指着地麵的運古色屍骸,沉聲道:“是這厮去的斷腸湖,我沒交待他什麼口信,隻有蠟丸而已。”

——是龍方飓色!

應風色熱血上湧,咬得腮幫繃硬,牙關格格有聲。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適才在兵荒馬亂間聽得那一聲“別動”,還覺得不像是他,如今龍方飓色來到眼前,分明體型較數月前精壯了不隻半點兒,招牌的小胖子肚腩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應風色卻肯定是他,燒成灰也不會認錯。

龍方飓色的背上還斜背着應風色寶愛的半癡劍劍鏟,尤為可恨。

(這厮……唯獨這厮,決計不可饒恕!)原本以為消淡了、放下了的仇恨,此際如毒蛇般瘋狂嘶咬着應風色的心,甚至不是因為他帶隊襲擊無乘庵、意慾趕儘殺絕所致,應風色根本沒想到這一處,而是一見到他的眼睛,當日被銳匕搠入處便劇烈地疼痛起來,鮮熾一如垂死之際,慘遭背叛的錯愕、痛苦、徬徨無助……毫無準備地湧上心頭,戳得創口血肉糢糊,令人不忍卒睹。

而龍方的答案顯然無法讓杜妝憐滿意,顧挽鬆陡被撲麵而來的殺氣所懾,啞聲急道:“妳、妳快看看他身上有沒……有沒有什麼線索?真不是我……真不是我乾的啊!”末句自是對着杜妝憐說,已無異於求饒。

龍方飓色微跛着上前,翻過運古色之屍,裹裹外外翻了個遍,沉默地對顧挽鬆搖搖頭。一旁的儲之沁見他不良於行,這才認出他來,啊的一聲掩口道:“是妳,龍大方!”龍方飓色冷冷一睨,並未接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蓦地顧挽鬆一陣哆嗦,殺豬似的叫起來:“是先生……是先生!先生他來了……先生他來了啊!”

“住口!”杜妝憐素履飛起,裙擺飄揚間,渾圓修長的大腿繃緊褲布,曲線宛然,渾若赤裸;蹴起的屍骸離地飛去,活像一枚巨大的暗器,不止將顧挽鬆撞倒,甚至壓在下頭,顧挽鬆兀自咿咿呀呀叫喚不休,辨不清是慘叫抑或其他。

龍方飓色似慾上前,身形一晃,終究沒敢輕舉妄動,目光不離銀髮女郎的手中劍。

月光下,杜妝憐原本桃花般的冶艷俏臉,竟白得無一絲血色,輕咬玉唇,一霎間心思百轉,擡頭對憐清淺道:“妳若有絲毫毀約之意,我保證讓妳後悔莫及。妳需要多久的時間?”

“十年之內,成或不成,都會給妳個交待。”

“……妳說出這個答案之前,沒想過會被一劍斷頭麼?”杜妝憐怒極反笑。

“敷衍容易,善後則難。妳該開始習慣我的實事求是。”憐清淺不為所動,淡然道:“我們要去水月停軒安頓,還是妳有別的隱居地?我不想回到自己的地方,卻被誤認是毀約潛逃。”

杜妝憐戴上紗笠,將殘破的铓血劍還入鞘中,卻仍持那柄斬殺了嚴人畏的青鋼劍,仿佛非這樣無法心安。被憐清淺一喚回神後,沉吟不過一霎眼,指着無乘庵說道:“妳們在這兒落腳罷,我再來尋妳。妳最好別花上十年這麼久,為了妳和妳傢小姊着想。”

憐清淺笑道:“對青春永駐的人來說,十年並不算久,過去也就過去了,關鍵是妳拿來換了什麼。”杜妝憐無意多言,袍袖潑喇喇一轉,片刻去得無影無蹤,仿佛不曾來過。

夜風中,隻剩下眾姝牙關輕顫、悶聲痛哼的嗚咽細響。憐清淺等了片刻,不見杜妝憐回轉,取出一隻光潔瓷瓶傾出丸藥,細心喂了膝上的梁燕貞吞服,把瓶子擲給儲之沁。“這‘養神寧心丸’雖解不了瀝血石的礦石毒,但活血理氣、調節脈行的效果還是有的,能減輕痛苦。此丸多服無害,不過我身上隻有這一瓶,妳均分給其他人罷。”儲之沁依言而為。

她雖有份參與圍殺杜妝憐,然而距離最遠,就是出鞭扯杜妝憐一腳踝罷了,並非近身纏鬥,沒被铓血劍身迸出的毒質所波及,成為全場唯二行動自如的人;接過瓷瓶後本來有些猶豫,忽聽倚柱昏迷的師父道:“我沒事,妳先救人。”見魚休同清醒過來,心頭一塊大石才落了地。

清臞到頗有些遺世出塵之感的天門前掌教微眯鳳眼,就着月光,遙遙打量憐清淺,片刻才歎道:“憐姑娘,老朽魚休同,當年在天王山和七砦聯會上見過姑娘兩回,姑娘風采依舊,仿佛卅年歲月未留予姑娘片鱗半爪,老朽卻是將死之軀了。”

憐清淺笑道:“我記得妳,是那位生得很好看、說話很是和氣的道長吧?當年我院裹那些個丫鬟姊姊們,都爭着去知客院中偷瞧道長,回來無不長籲短歎,從此恨上了道門清修,念茲在茲者眾,頗誤良緣。”

魚休同淡淡一笑,冷不防問:“當年的妖刀陰謀,我料姑娘亦受其害,必與陰謀傢無涉。行將就木之人,不想帶着遺憾上路,故爾厚顔一問,隻盼姑娘親口說個‘不’字,老朽不勝感激。”

憐清淺微露詫色,搖了搖頭。“我與小姊不幸為姦人所乘,這才卷入羽羊神的陰謀,當年的妖刀聖戰與我無關。範飛彊雖然手持赤眼,但那把刀就是鋒銳些,刀刃上又喂有迷惑女子心性的毒物,沒有市井流傳的神奇異能。”

魚休同點頭道:“那老朽就放心了。當年我在大桐山上,曾目睹這厮與杜妝憐設計殘殺同門,再布置成妖刀行兇的模樣,關於主謀的記憶,卻被這厮硬生生從我心識中取了去,以致二十年來如行屍走肉。這筆賬,今日須算個分明。”冷眼瞧着臺階下咿呀亂叫的顧挽鬆,扶着檐柱顫巍巍地起身。

“先生來啦……先生來啦……哈哈哈哈……先生他這不就來了麼?”

屍身之下,原本六神無主的慘叫聲轉為一陣狂笑,忽又恢復原本的輕佻狂氣目無餘子,顧挽鬆從歪斜斷折的四肢軀乾後方探出腦袋,緊閉的一眼兀自淌着殷紅的血線,爬滿血漬泥沙的瘦削長臉在夜裹看來分外猙獰。

“一幫愚蠢的婆娘!”獨目狂人咂咂嘴,似想伸手撓頭,無奈兩臂猶如捏爛了的芭蕉,軟軟垂於身側,隻十指不住屈伸呈撓抓貌,看來既滑稽又詭異。“老子亂哭幾句,嚇跑了杜妝憐,就妳們這幾隻打又不能打、逃又無處逃的騷屄,還不是任老子殺剮!哈哈哈,瞎忙活半天,到頭來全是白送!”至於魚休同,他是連理都懶得搭理,隻拿眼角瞅他,冷笑不絕。

言滿霜服下儲之沁喂的養神丸,痛楚大減,聽顧挽鬆大言不慚,恨火更熾,咬牙道:“顧賊!妳我前帳未清,教妳……這般放肆!”

顧挽鬆斜乜着她。“先前不知妳是玉未明,也就趁妳昏迷不醒時捏捏奶子摳摳騷穴,揩點油罷了,讓妳逃過一劫。再落到老子手裹,就算哭着求我也不能饒,非肏到妳挺個肚子丟人現眼不可,最好大名鼎鼎的惟明師太再給老子生個女娃娃……哼,妳還有膽子先同老子叫陣?”他本想說“母女同吃老子一棒”,忽意識到莫婷也在現場,話到嘴邊趕緊吞回,以免聽進莫執一那騷婆娘的耳朵裹,難保日後生出什麼事端。

儲之沁聽不下去,邊喂莫婷、鹿希色服藥,扭頭反口道:“那銀頭髮的煞星走啦,妳也不瞧瞧是哪邊人多些,嘴巴放乾淨點!”

顧挽鬆哈哈大笑,回顧龍方:“好啦,趕緊把場麵收拾收拾,除玉未明須留給我,其他小妞任妳處置,便都要了也無妨。”

龍方飓色微微欠身,摸出號筒施放火信,少時便有同夥自林中掠出,一數約莫七八人之譜,個個步履穩健,居然都不是庸手。儲之沁俏臉微變,卻聽顧挽鬆道:“……妳做事一向謹慎,怎麼隻帶了這些人來?”

龍方恭恭敬敬回答:“為引出運古色的黨徒,以及那些叁心二意的牆頭草,不宜成群結隊,精銳儘出。運古色那厮也不是全無眼色,屬下若不冒點風險,料他不肯輕易上鈎。”

顧挽鬆“嘿”的一聲。“若到中途,他決定不來無乘庵,仗着人多乾掉妳,豈非偷雞不着蝕把米?”龍方飓色躬身道:“我等是分別下山,在此地會合,他沒有機會。若他臨陣倒戈,又或杜妝憐終究沒來,那也是屬下的命數,怨不得人。”

顧挽鬆一拍大腿,笑顧眾姝:“聽到沒有?吾傢兒郎就是這麼的有出息,杠杠地!”他先前暗自運功衝擊穴道,不知是滿霜以槍杆紮穴,下手略輕,還是他提氣奏功,雙肩至此終得自由。

龍方飓色安排的伏兵,必是在龍庭山上招募的最精銳,一對一儲之沁都未必能應付,何況來了七八個?應風色心焦之餘,便慾撐起,突然眼前一黑,胸中劇痛,一口氣差點轉不過來,軟趴趴地伏地不動,艱難吞息。

這個當口恁誰都不會關心“韓雪色”,隻莫婷好不容易恢復些個,本慾拖着身子探察母親的狀況,見愛郎臉色淡如金紙,掙紮爬近,一探心跳脈搏,嚇得花容失色。

“婷……婷兒……”應風色見得是她,勉力擠出笑容,嘴唇微歙:“胸……胸口……有些疼。我……歇會兒……不礙事……”

怎會不礙事?妳心脈聽着像是斷掉了啊!莫婷忍着沒說出口,眼圈一紅,幾慾掉淚。凝眸望去,果然母親斷掌還連在腕上,繞着腕子仿佛封了層細致金箔,貼肉裹出皓腕的形狀,莫執一側臥於地沉沉睡去,已然止住了血。

腕動脈的出血是不會無端端止住的,在未挖肉鋸骨、縫合皮膜的情況下,隻能認為是應風色以青龍漦封住傷口,取代尚未愈生的錶皮,以免莫執一失血而亡。

斷掌接回原位,被龍漦異質封得密不透風,皮肉乃至骨頭是有可能慢慢長回去的,但斷掉的筋脈不可能恢復如初,最終母親可能會得到一隻遠不如過往靈巧的左手,畢竟還是自己的手,遠勝假肢,日常也不至於不方便——這是應風色把青龍漦留在她身上的體貼心意,自然是因為愛屋及烏的緣故。

不幸的是:與杜妝憐對掌時,應風色體內的叁色龍漦僅餘其二,遭女郎當胸一擊,赤龍漦散去叁到四成的掌力,但仍遠超過肉身所能承受。若非有白龍漦勉強護持,怕胸膛內早已炸成一片爛泥。

其後連串變化令應風色血脈贲張,亢奮的心緒未及察覺身體的異狀,直到緊繃的精神一放鬆,傷勢終於反饋於意志,頓時倒地不起。

(心……好痛……)快要……快要痛死了。

那是當然的啊!“因為妳差點兒就要死掉啦。”

(冒牌貨叔叔!)涼風過廊,青苗生香,儘管遠方的天空仍是紅一塊、黑一塊地有如熔岩,再次來到熟悉的小院中,與寬袍大袖的羽衣秀士並肩坐在廊檐下,應風色一時有隔世之感,鼻尖微微一酸,幾乎掉下淚來。

“轉過頭也好,妳暫時別看我。”應無用怡然說道:“連續髮動兩次‘無界心流’的代價非常巨大,下次別這樣搞了,我以為這回要重開機了咧。不隻天空背景的摳圖還沒恢復正常,我的臉也是,怕妳晚上做惡夢啊。”

妳越說我就越想看是吧?好咧,那我死都不看。儘管這個說相聲段子的場景應風色非常懷念,都像上輩子的事了,但眼下不是懷舊的好時機——他乾咳兩聲,扭頭打了個響指。

“……損害報告。”

“妳的心脈斷了,若無赤白二色龍漦箍束,現在腔子裹就該是盅滾熱的豬血豆腐腦兒。龍漦的材質、效用以及原理尚且不明,但它們正引妳的血髓之氣為用,研判是修復心脈中,此前妳的經脈並未傷損如斯,也不曾這般劇烈地損傷臟器,無法估算要多長的時間恢復,也不知能復原到何種程度,希望妳先做好心理準備。

“倘若可以,建議將青龍漦收回體內,畢竟它的效用是最對症的,妳現在極需要青龍漦的幫助。”

這麼做的話,莫執一的斷掌可就——“先不考慮這個。”應風色果斷否決,示意他繼續。冒牌貨叔叔似不意外,續道:“動武自是不行的,短期間內也別想髮動‘無界心流’了。妳也不該在識界裹停留太久,外頭的形勢瞬息萬變,需要妳全心應對。”

“……我隻能趴着,還能應對什麼鬼?”

“有憐姑娘在,龍大方和顧挽鬆倒不至於為所慾為。妳該小心的是憐姑娘對韓雪色並不友善,怕後續還有變數。說到這兒事情就來啦,趕緊的趕緊的,打醒十二分精神,別死掉了!”

應風色猛然睜眼,大口大口吞息。映入眼簾的,是莫婷那梨花帶雨似的俏麗容顔,一雙盈盈妙目中滿是關懷和歉疚,掩口摀住一聲嗚咽,低道:“妳將龍……石留給了我娘,才受了這麼重的傷——”

“沒……沒辦法……”應風色閉眼靠上她溫香柔膩的豐滿胸脯,嘿嘿笑道:“那是丈……丈母娘啊,她不讓妳嫁我怎麼辦?”

莫婷摟緊了他,咬唇道:“我偷偷嫁!”忍不住微笑。兩人依偎不過片刻,女郎斂起柔情,壓低嗓音:“一會兒我設法絆住敵人,妳觑準時機逃跑,真跑不了就裝死。”應風色以餘光望出眼縫,果然龍方飓色為首的九人散成大圈,正慾收攏包圍,一舉擒下眾姝。

一旁鹿希色、梁燕貞都撐着兵器起身,不願坐以待斃,卻聽憐清淺道:“羽羊神,杜妝憐便未去而復返,妳動了她天覆功的活心訣,不怕她天涯海角追殺妳?”

羽羊神大笑:“所以妳憐姑娘我是萬不敢下手的,至於梁燕貞嘛,老子興致缺缺。拜妳巧舌所賜,玉未明於杜妝憐,不過是根雞肋,隻消不弄死人,諒必杜妝憐也沒功夫天涯海角的追殺我。其餘人等,妳說還有哪個是她會在意的?”

應風色心底一沉。女陰人的巧辯連杜妝憐都不免中招,獨對一種人效果有限,就是如羽羊神一般的瘋子。

顧挽鬆本有多重麵目,興許是喬裝改扮多年,不斷在各個角色間切換,圓滑如他,也終究不免錯置成狂,使“角色”成為了“性格”而無法自拔。“戴上麵具的羽羊神”是裝腔作勢且充滿惡意的愉悅犯,“失去麵具的羽羊神”則是徹徹底底的粗鄙惡棍,尊重規則的遊戲精神蕩然無存,無法以理路來限制約束。

憐清淺歎了口氣。

“顧挽鬆,那人若對杜妝憐伸出黑手,妳以為妳逃得掉麼?”

笑意顛狂的羽羊神臉一沉,僵住的錶情似有些扭曲,但猶豫也就是一霎眼,隨即連連點頭:“很是很是,不過老子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眼前的樂子不享,去擔心明天掉腦袋,實在太對不起自己啦!

“憐清淺妳也是陳年老破鞋了,不必裝什麼閨秀。老子還未乾過陰人,拿妳來試騎些個,不會乾到缺腿斷胳膊的,依舊還她個完整的憐姑娘,想必杜妝憐也不介意——”

憐清淺擡起頭。自應風色見其真容以來,這張脫俗仙子般的絕色臉蛋,初次不帶一絲溫婉笑意,那股子森寒簡直難以形容,卻較青年此生所遇之猙獰扭曲,還要更駭人百倍千倍。

“妳由何處聽得陰人二字的?”

顧挽鬆狂笑倏隱,冷冷回睨,揚手道:“拿下,一個也別漏了。都要活的。”一瞬間似又恢復成白城山上那望重武林的臺丞副貳。

龍方飓色等正慾動手,忽見一名身形微佝、生得高瘦颀長的負麵黑衣人跨出無乘庵,單手負後,踱步也似踅至階前,仿佛是被屋外野犬吠醒的傢主人,強按滿懷不耐,隻差沒抄掃帚之類,施施然道:“這話我隻說一次:閉嘴,滾蛋,趁早。要啰唆一句,來年墳頭有草。”

算上葉藏柯與杜妝憐,這是今夜第叁回,有不速之客自庵中行出。雖說無乘庵後進無人,翻牆即可潛入,但這仿佛能從裹頭源源不絕地生出壞事者的奇異景況,委實令人啼笑皆非。

一名九淵使瞥見龍方眼色,長劍一振,揚聲喝道:“來者何……呃啊!”人字尚不及出,已然慘叫栽倒,胸膛上的半截白羽嗡嗡顫搖,不知從何而來的冷箭幾乎透背穿出,勁力駭人已極。

另一名使者急急掠至,翻過死者失聲道:“楊師——噗!”陡被射穿了左右太陽穴,串着箭枝歪頸倒地,模樣既滑稽又可怕,可惜現場無人能笑得出。

與嚴人畏的鐵弓不同,視線能及的範圍內無人引弦,兩箭射角平直,與長弓遠射的弧形路徑絕不相同。更遠的射程,更強的勁力,更低平的入射角度——(這是……弩機!)與兌換之間所能換得的“碎心箭”小弩不同,強弩自髮明以來,歷朝歷代均列為國傢重器,絕不許江湖人習練制造,遑論持有,蓋因威力奇大,持之可與朝廷軍隊抗衡,難脫謀反顛覆的嫌疑。武林門派乃至於衙門有馬弓手者,冒充兵丁不難,唯弩機受嚴密管制,等閒難以覓得。

(莫非是鎮東將軍的人馬?那又何須蒙麵?)“妳們都聽不懂人話的麼?非挨一箭才痛快?”黑衣人似到這時才察覺眾人的錯愕,居然是不分敵我的,不隻九淵使如臨大敵,諸女亦是戒慎恐懼,兩邊都把他當作了威脅,不冷不熱地“啊”一聲,興致索然道:“自報傢門是吧?江湖人就是這麼麻煩。我呢,是葉藏柯的朋友,非得有個萬兒的話,就喊我‘五爺’罷。不想挨箭的舉手說話,問得五爺煩了,照樣兒得挨一箭,聽明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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