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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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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小說章節

第一卷 血沉金甲內容簡介
第一章 將門虎女,金貂酒易
第二章 迨其撲朔,謂我迷離
第叁章 當道狼現,饋子身皮
第四章 鱗罡擊淬,玉體酥瑩
第五章 牽腸萦心,蒙柳絲密
第六章 元惡誅鑒,虎兕來兮
第七章 擎山何轉,有合玉泥
第八章 磔以臞瘦,刑汝刻轹
第二卷 難知如陰內容簡介
第九章 鱗龍六姓,潸然眼低
第十章 何事稱奇,天阙銅羽
第十一章 誰主英雄,兒女無欺
第十二章 陽歲如熾,行臥燭陰
第十叁章 昔與君知,猶按劍起
第十四章 如蛣如蟲,湮兮漫兮
第十五章 此生有憾,顧影沉魚
第十六章 深夏雨雪,花顔羞儘
第十七章 魂靈何喚,長留中陰
第十八章 縱我不往,胡詠子衿
第十九章 秉筆承明,夢外從卿
第二十章 貞功辟惡,法存一心
第二十一章 寒溪此夜,玉乳香沁
第二十二章 餘生莫問,夏陽語冰
第二十叁章 知其所止,宮牆萬仞
第二十四章 以血相易,劍出束命
第二十五章 拳若犀紫,縛以罍金
第二十六章 嘗禁幽魔,劍絕傷病
第二十七章 握雪而盟,羲和慾隱
第二十八章 先性後命,明玉映心
第二十九章 但為君故,潺湲至今
第叁十章 風雪何至,奇貨可居
第叁十一章 有情終逝,荏苒光陰
第叁十二章 幽窮降界,九淵再臨
第叁十叁章 爾當執銳,玄衣朱裳
第叁十四章 何夕院裹,又遇序庠
第叁十五章 豺祭隼擊,偕子翼張
第叁十六章 星斜月異,枭首青狼
第叁十七章 集矢之的,神其鑒降
第叁十八章 紫煌金甲,贈郎妾傷
第叁十九章 癡水滄浪,為母則強
第四十章 曾夢忽還,相值惘惘
第四十一章 一念遺塵,取入蓬門
第四十二章 浃歡何締,永夕飛霪
第四十叁章 瞬化雷風,鳌驚海震
第四十四章 補葉清心,身慾見神
第四十五章 無非般若,曼倩離魂
第四十六章 露香霜冷,法借乾坤
第四十七章 劍出蘭若,鬼騎接親
第四十八章 憑誰乖離,恐玷徽音
第七卷 四鬼成羊內容簡介
第四十九章 慾绾青絲,巧結雙平
第五十章 月下獨枝,花開鏡映
第五十一章 雪蕊吐艷,溯洄舟輕
第五十二章 叁擊而止,極目暢情
第五十叁章 心燈棹影,為伥為伶
第五十四章 豈不食人,一念傳聲
第五十五章 奁貯血淚,空付幽影
第五十六章 邑池孔海,醜蓄德興
第八卷 說時依舊內容簡介
第五十七章 誰傢玉葉,移嫁金枝
第五十八章 願君長在,此心安失
第五十九章 鱗羽可鑒,惟任使之
第六十章 子胡於歸,宜其庵室
第六十一章 更相易奪,雲無己知
第六十二章 怵惕成魇,迨今重世
第六十叁章 瑤筐不開,無神儘日
第六十四章 累惡成禁,莫如親至
第九卷 天予我取內容簡介
第六十五章 玉霄降艷,睟影臨芳
第六十六章 侵淫隨理,檀口噙郎
第六十七章 桃夭李越,花蹊慾向
第六十八章 羝羊掛角,此身覺妄
第六十九章 瓜破牆踰,戢羽回翔
第七十章 力終何有,桃紅蜜香
第七十一章 後庭人至,月飲紅觞
第七十二章 知君俦侶,動若參商
第十卷 貪狼獨坐內容簡介
第七十叁章 影寒形蛻,天火翼陽
第七十四章 汙邪滿車,擊瓯召羊
第七十五章 英雄無覓,行矣當強
第七十六章 雲涯非觀,君何遠飏
第七十七章 百華縱散,玉骨殘香
第七十八章 鹿韭初露,雪緣情降
第七十九章 人鬼一線,誰可扶將
第八十章 蔭誠不厚,斤斧勿傷
第十一卷 無用之用內容簡介
第八十一章 磻谿何釣,血火如封
第八十二章 銷得此病,才儘重生
第八十叁章 行深似見,泉水沁泠
第八十四章 履其虎尾,咥人之兇
第八十五章 使君入眼,莫謂含情
第八十六章 鱗潛無迹,徘徊忘暝
第八十七章 心澄若冰,慾掃龍庭
第八十八章 是耶非耶,蝶引尋蹤
第十二卷 冥王十變內容簡介
第八十九章 晚花未落,深徑漸迷
第九十章 牝馳風掣,綿乳酥瑩
第九十一章 一朝殺卻,怨別情親
第九十二章 蝳蜍銜首,母女同衾
第九十叁章 君心侬閱,叁色龍漦
第九十四章 雙魂易體,相敬如賓
第九十五章 山驚鳥亂,最勝光明
第九十六章 不念昔者,伊餘來塈
第十叁卷 血骨交融內容簡介
第九十七章 視胡若血,小閣藏春
第九十八章 須瀰芥子,識海緣生
第九十九章 汲夢身外,骨眼負行
第一百章 開籠聽去,此夜別卿
第一百零一章 翻飛下林,落葉秋驚
第一百零二章 舟楫溯水,鬼蜮始興
第一百零叁章 風梅吐艷,以謝玄穹
第一百零四章 掛纓豈憚,落珥不勝
第十四卷 惟玉銷明內容簡介
第一百零五章 宸極之賜,朔吹潑天
第一百零六章 心流無界,血蝠玉鑒
第一百零七章 藏葉於林,金甲猶雪
第一百零八章 公調鼎鼐,風箫棹月
第一百零九章 鯉沉龍淵,何覓叁絕
第一百一十章 水火相憎,鏏在其間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禽作人語,利在義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圖窮匕現,淬汝鋒銑
第十五卷 劍冷霜殘內容簡介
第一百一十叁章 春雨不至,風靜啼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狂宵無明,煉刀鎖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惟思歸引,逝鹿猶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聞君亦好,潸然淚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休論昇沉,蝶冊合歡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桃花何照,橫陳玉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許以鴻羽,南月別山
第一百二十章 譬如昨日,白骨紅顔
第十六卷 明日天涯內容簡介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劍铓血,極殺無虐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連環可碎,言笑自移
第一百二十叁章 倩君譜纂,莫測兵機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穴狸聞鬥,將薜作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浮生相救,寒盟不棄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迢遞咫尺,寶刀殷勤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魂留命去,奉玄幽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名豈淩雲,入局一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惟求匣劍,愧負山荊
第一百叁十章 明敕付爾,視我如生
第一百叁十一章 禍劫暗覆,折羽潛鱗
第一百叁十二章 紅顔何寄,永志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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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龍舞
作者:默默猴
第叁十九章 癡水滄浪,為母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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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風色很想翻白眼埋怨“怎不早說”,無奈理智十分清楚,走過的這條耗時彎路毋寧才是對的,半點也不冤枉。

若非看過所有目錄,以及各種不分類的高級品項,他對兌點的定價模式不會有眼下的敏銳,這僅是在不到一個時辰間的改變。現在,光依靠價格,應風色便能大致判斷物品有無兌換的價值,或其背後可能藏有貓膩。

雜項目錄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東西,如有個叫“龍王筋”的,說是能接續斷掉的手腳筋,不但能活動自如,還能運行真氣,事半功倍,說得神神叨叨,全是騙子神棍的說帖。這種破玩意兒竟敢喊價兩千點。

即使如此,也沒有“鑒別之眼”可換。但現在應風色已大致擁有,至少不是一片迷茫、任人宰割的程度。

所以這個“叁選一”的大禮包未必诓得了他。

“具體來說,是從什麼樣的寶物裹叁選一呢?”

“嘿嘿,不愧是兩千……不,是四千點的男人,開口就問到點子上。”羽羊神搓手:“所謂叁選一,就是從武功、裝備及‘不屬此世之秘’裹,挑選一樣做為獎勵。因為是精心挑選,會儘量接近使者持有的點數上限,一次射光……呃,吾是說一次給妳們滿滿的愛,青春不留遺憾!”

應風色不理插科打诨,抱胸道:“請解釋何謂‘不屬此世之秘’。”

羽羊神按住身下鐵箱一轉,箱底仿佛裝了轳辘也似,飛轉如陀螺。

“不屬此世之秘,就是在降界神域中才能知道的事。在這次的儀式裹嘛,就是這個。”啪的一聲停箱掀蓋,變戲法似的拈出繡金畫卷,正是應風色在問心齋取得之物。(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青年摸過懷襟腰帶,知繡卷已不翼而飛,不料於此際重遇。

“支付叁千點,就能閱讀繡卷裹的內容,但不能帶走它。應使考慮下?”

連想都不用想,妳這姦商嘴臉的綿羊頭——雖未出口,半神既有讀心之能,羽羊神並腿斜坐,露出受傷的模樣,扔回落蓋一通旋轉,揭開取出部經書來。

“秘密不考慮的話,參考下武功如何?《無向劍敕》,貴派飛雨峰一脈的鎮脈絕學,此雖是抄本,內容原汁原味絕不摻水,附贈先代宮主齊物溟親筆籤名……等一下,不是籤名是署名。這是他老兄抄的啊,哈哈哈哈。”

“天滄雲漠”齊物溟是飛雨峰出身的最後一位宮主,算上擔任大長老的時間,是在位最長的奇宮之主。此人於知命之年掌權,以九旬高齡坐化,在位逾四十年,同時也是一手催生物、寒兩輩對立的關鍵人物。

齊物溟試圖打破派係共治,做一名太阿在握的真龍至尊,然而並沒有成功;為留住權力,他以“代師收徒”、拖延接班、架空寒字輩等手法,延續物字輩大權在握的局麵達四十年,最後仍不願交出大位,蔑稱長老合議推舉的新任宮主應無用為“黃口屍位”,拒絕與傀儡對行《奪舍大法》的交接儀式。

這一拖又拖了幾年,形成山上有兩位宮主,但都沒有實權的尷尬處境,齊物溟的政令難出飛雨峰,即使在自傢派係內,多數長老也希望他能知所進退,不要帶着真龍之傳回歸幽泉,令飛雨峰飽受唾罵;應無用空有頭銜,卻完成不了儀式,登位大典一延再延,沒人拿他當宮主看,待知止觀何時鬥倒老不死,再換其他合意的人選未遲。大長老何物非支持的幽明峪冰無葉,深居簡出不與人交遊,派係力量又不足以把持大政,毋寧更符合長老合議的需要。

《奪舍大法》能移轉多少魂識尚且兩說,唯一確定的是:若非兩造皆習此功、心念一同,休說連接神識,抱持對抗的後果,必定同蒙其害。

而獨自來到飛雨峰的應無用,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終於說服行將就木的耄耋長者,完成大法傳承,為橫跨叁輩、超過半甲子的世代衝突劃下句點。初陣即旗幟鮮明地拿下首勝,出乎眾人意料,確立了這位年輕宮主出手從容無不中的、同時擅於調和鼎鼐的治理風格。

齊物溟爭議雖多,在若乾派係還是頗受尊崇,他手抄的《無向劍敕》本身就是珍貴文物,價值不斐。但此功號稱鎮脈,飛雨峰卻不禁人閱,連顧春色、運古色等寄人籬下的附庸也行,蓋因門檻不在心訣秘奧,而是內力修為。

“要練《無向劍敕》須有兩個條件,其一是奇宮內傳心法,據說各脈皆同,這點於應使自不成問題;第二點要棘手些,內力不夠,瞧了也是白瞧,不如睡大頭覺去。”羽羊神從鐵箱拿出一隻小巧錦盒,好整以暇:“這等坑貨要價叁千,哥哥嫂嫂都不依,加上這枚‘乾奠坤築鴻羽丹’就不一樣啦。

“齊物溟本人年少時因緣際會吃過一枚,憑空得到叁十年功力,活到九十才嗝屁,效果哌哌叫,堪稱劍敕寶!沒有這寶貝,《無向劍敕》叁百點都嫌坑,這還是算了文物價值……應使也不要?講究啊。”

無向劍敕的威力無庸置疑,堪稱最接近“無劍之劍”的武學,說白話些,就是“指哪打哪”。但應風色畢竟是風雲峽的,飛雨峰誰都能進藏經閣研讀秘笈,偏他不行;借閱尚且如此,練成還了得?龍庭山怕都給掀了。

況且,羽羊神的丹藥不能吃,沒有鴻羽丹之助,絕難練就劍敕的無形劍氣,白費叁千點。

“秘笈也難入法眼,不枉吾把最好的留在最後。”羽羊神連連點頭,似乎頗感欣慰,扔回秘笈落蓋旋轉,“砰”的一聲急停掀開,從翻起的箱蓋後頭抽出一柄劍來,完全是平望頂尖雜技團的規格。

應風色無法否認自己充滿期待。

平心而論,繡卷所載他並非不好奇,線索越多,越益於厘清這團詭異亂線,便是虛假的內容,也能透露出重要的信息。但既然號稱是龍皇恩賞,他實在很想看看是否確有其物,被卷上幾句難知真假的話語蒙混過去,老實說有點不甘心。此乃人性。

無向劍敕的秘笈就更不消說了,還有能增益半甲子功力的鴻羽丹。且不說羽羊神會不會在藥裹作怪,但這枚丹藥在雜項目錄和高級卷軸中都沒出現,除了代錶數量稀少、不予單獨兌換之外,顯然它與無向劍敕是最完美的搭檔組合,才能一舉將身價推上叁千點。

而羽羊神抽出的那柄劍,委實令人失望透頂。

連鞘劍通體布滿鎏金雕飾,看得出年悠月久,當初該是極華麗的,保養得很不錯。現今不時興這種儀劍似的古玉螭朝裝飾風格,攜以行走江湖會相當考驗恥力,適合沒什麼朋友、又憑實力單身的直男少俠。

最大的問題出在比例上。

圓柱狀的劍柄長逾一尺,明顯分作前後兩節,連接劍首的後半截較前半略細,看似套筒的結構。劍鞘卻連尺半都不到,也不是筆直等寬的直劍,而是前尖後窄,猶如狹長的尖鏟或衙門問斬的籤牌一般,醜到令人想哭;考慮到劍鞘通常做得比所容之劍略長略寬,劍刃恐怕也就一尺半,居然與劍柄一樣長。

——這能叫劍麼?活脫脫是鏟子啊!

羽羊神裝模作樣擎出,就差沒做出“江江”的效果音,未料青年麵色陰沉,雙手交叉在胸前。不這麼做的話,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搶過鏟子痛毆這綿羊頭一頓,觸髮什麼死亡規則的話就不好了。

“這個……不是,應使先別惱火,妳聽吾說……這把真是好東西來的,騙妳的話,吾立馬變成牛頭!”變成豬頭才叫懲罰好吧,這不連毒誓都不敢髮麼?“不不不,真是好東西,吾絕不騙人!先瞧瞧,先瞧瞧!”低聲下氣將鏟子捧去。

入手的份量比想像中要沉,但還不到負在背上會覺得累贅的地步。應風色注意到這把劍搖晃時不會髮出聲響,重心連一絲搖動的感覺也無。

通常劍鞘吞口便有機簧,也不會咬死,蓋劍鞘若與劍身完全密合,不免磨鈍刃尖,大匠能做到劍尖劍刃不觸內鞘而無晃動輕響,那都是價值千金的珍品。由此觀之,這把“鏟子”確是出於名傢之手,非同泛泛。

就不知冚人腦門的手感是不是一樣好。

羽羊神顯然是打算砌詞推銷一陣吹的,豈料卻遇上了困難。“……糟糕,這把劍叫什麼?泥馬它沒有正式的名字啊!還沒命名就被拿走了啊!等一下,那丫頭管它叫什麼來着?嘶————吾怎麼就想不起來了?”

應風色懶得搭理,試着拔劍出鞘,連試幾回均無法成功,運上內力都沒用,才髮現劍鞘與劍锷、劍柄的前半截根本是嵌死的,完全沒有溝槽縫隙,意味着這是一柄無法出鞘的劍。

(莫非……真是把鏟子?)這連直男少俠都扛不住,忽聽羽羊神道:“應使這樣會把自己給刺死的,妳須平舉此劍,讓鞘麵對正自己,握得靠前些;左手摁下劍首的暗掣,解開鎖扣,然後將下半截的劍柄轉入上半截——對,這不是殘障人士的友善之劍,得有兩隻手才能正確操作。”

果然兩節劍柄是套筒的結構。應風色依言而為,蓦聽“嚓”的一聲沉銳低響,宛若撕開厚紙般滑順,隨即一陣齒輪絞扭的機件聲,旋轉直上的劍柄縮到僅有原來的一半,劍鞘左右各自倒出叁枚鳳羽形的細長刀刃,鞘尖則伸出一截尺半長短的雙刃劍鋒,輪廓與鞘形一模一樣。

應風色忽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這柄雀屏一般的奇刃,刹那間,讀過的零星片段全聯係起來,青年頭皮髮麻,握劍的右手微顫着,啞聲道:“這是……這是‘半程天劍’!是龍王應龑打敗海天十絕、屠儘涿野玄氏的殺龍之器,‘半程天劍’!”

“……吾倒是沒聽過這個名兒。”

羽羊神撓撓光亮腦頂,無機質的琉璃眼珠透着懵。

因為這是僅僅出現在風雲峽和通天閣的斷簡殘篇,記錄着血腥與教訓的禁忌之名。

劍刃全展時,七刃構成的劍屏就像攤平的“半”字,或許是命名的源由,然而理當成就一番霸業的應龑,最終成了殺紅眼的刺客與劊子手,良輔玄象搖身一變,成為得位不正的篡逆之人,而為竊取武功機密而來的無名姬妾卻因為成為了母親,無法繼續貫徹最初的大義……

在這柄神兵之前,所有人無不中道而殂,最終隻走了半程,夢中的理想鄉永難到達,徒留無限遺憾。

應風色揮動着孔雀開屏般的異刃,髮現伸出的七刃晃也不晃,結構出奇地穩,即使在今日都是無可比擬的精彩之作;重心完美地落在劍鞘——或說鞘形劍殼更準確——前段,運使流暢,但砍噼時又有鋒刃的重量可借,即使是形制更單純的單刀長劍,都未必能拿捏精準到這等境地。

揮動幾下,誇張的刃展意外地不甚礙事,撩、刺、砍、削稱手已極,仿佛是自指臂延伸而出,本就是身體的一部份。風雲峽的弟子很早就不用實劍了,訓練要求他們信任自己更甚於外物,應風色從未想過會對一柄劍產生這樣的眷戀之感,簡直愛不忍釋,足足把玩了一刻有餘,才按下劍首暗掣,七刃唰地收攏於鞘形劍殼中,機件連動潤滑如水,無懈可擊。

“看來是它了,應使好眼光。”

應風色腕子一抖,將“鏟子”尖端對準搓着手的羊頭半神。

用慣之後,他開始髮現這兩種型態的微妙差異和不同用法:一旦收攏劍刃,半程天劍的重心恰於劍殼的最前端,配上一尺有餘的長柄,完全是打擊型的重兵器配置,當成斧钺釘錘來使,仍是理想的配重,況且它不算沉,連女子都能施展,一樣能髮揮打擊兵器的效果。

羽羊神不喜歡被殺龍之器指着,仿佛能傷到祂似的。

“不喜歡換就是了,用得着翻臉麼?”

“不,我其實很喜歡。七歲以後我就沒這麼喜歡過外物了,羽羊神說得半點沒錯,這柄劍真是絕好之物,可惜它並不是半程天劍。”青年定定注視着祂那死物一般的琉璃眼珠,緩緩說道:“半程天劍最後出現之處,就是現在通天壁知止觀的原址,當時叫無止宮,玄象的族人與支持他的奇宮中人,在此被應龑屠戮一空,包括玄象在內。而後應龑自戕於此,一把火將無止宮燒成白地,除了餘燼什麼都沒留下來。

“我手上的這柄劍,既無燒灼痕迹,也未經過修復或重制,否則它的機件運作不會這般完美;機械這種東西很有趣,做好之後隻要拆過一次,就不可能完全回復到原初的模樣,縱使外錶儘復舊觀,性能也決計不能。我很想知道,羽羊神為何要造假?又或說,這兒所兌換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羽羊神很困擾似的撓着頭頂,骨甲髮出令人牙酸耳刺的擦刮聲,油膩的磁腔滿是無奈。“‘半程天劍’這名兒是應使所說,吾說了不叫這個名字,但的確就是玄象采集精金耗時十年、還搞死一堆人的那把,妳手裹拿的就是正品,絕非仿冒。

“吾不知妳從哪裹聽來的故事,不過那人明顯是一通胡扯。涿野玄氏是被應龑殺光的沒錯,玄象也的確死在他手裹,但應龑那人應使不曉得,憑他那個尿性,是決計不會自殺的,他還要掃平六合,取金貔朝公孫氏而代之哩,才舍不得死,更加不會燒了貯有大量兵器糧草的宮殿。哎,那厮俗得不行,真的,就說距離產生美感了,其實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兒狼。”說得好像認識應龑似的。

奇宮現存的文獻,從未完整描述過這一段,畢竟不是光彩之事。

代稱玄象的是“玄逆”,涿野勾龍氏業已不存,直稱姓氏不妨;提到應龑便隻能叫“僭逆”,說的是他以真龍自居,但屬於豢龍氏一支的陶夷應氏傢門還強大得很,“應逆”這樣的說法人傢可不依。

應風色從散落各處的零星記載裹,拼湊出這段諱史的大致樣貌,恐怕連上輩、上上輩的長老也未必比他知道得更多,當中自不乏突兀處,但火燒無止宮幾乎是無庸置疑,因為連知止觀的落成禦碑都提到了這件事,等若由當時的朝廷背書,可信度極高。

當他在劍刃上沒見有高溫燒灼留下的七彩虹暈,內藏機件又無比順暢,簡直不能再更完美了,便知此劍絕不能是無止宮火場所遺。

“吾懂了,原來是這樣。”經過反復诘問,羽羊神恍然大悟,擊掌道:“吾的意思是說:無止宮的確一把火給燒了,宮人也被殺儘,但那些全是支持應龑的牆頭草應聲蟲。應龑這人吸的都不是空氣,靠馬屁就能活,怎舍得殺掉這幫屁精?自是有人殺了應龑,再殺掉這些無恥幫兇,最後燒掉無止宮,帶出這把妳說叫半什麼天什麼來着的劍。”

應龑的武功即使在他的時代,也是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連涿野玄氏都抵擋不了他的復仇怒火,無止宮內誰能反殺此獠?

更何況,斬龍甲和洗鱗功無法破解的、變幻無方的怪異屬性,就是應龑身前最難以跨越的高牆,致使海天十絕無功難返,落得身死收場。除非能破解此二絕學,否則——應風色忽然一怔,慢慢睜大了眼睛。

《金甲旋龍斬》和《紫煌鱗羽纏》的配合轉換並不是無可匹敵的,有一個人破解了它們,而將心訣秘奧交給玄象。

那名被派去當間諜的無名美姬。

應風色翻閱史料時,總覺關於她的一切特別突兀:世上或有人天賦異秉,能一眼看出內外功之妙,可能擁有驚人的動態視力,可能對真氣的感應格外靈敏,又或根骨奇佳,輕易便能運使經脈……這並非是絕無可能,天才也不限於男或女。

但像這樣的人,最終一定會走上練武之路,不可能連半點武功也不會。

那名沒留下名字的絕世美姬若是這等奇才,不會沒有絲毫自保的能力,毫不反抗地讓玄象殺了她們母子叁人,也很難想像應龑會對她毫不提防,畢竟美麗的玩物之所以討人喜歡,須創建在無有爪牙的基礎上。

“……所以羽羊神的意思,是那位沒有名字的嬖妾殺了應龑,然後將半程天劍帶離火場,才沒有留下火灼的痕迹麼?”

羽羊神揮手道:“什麼沒有名字,人傢有名有姓的,是涿野明氏的小女兒,叫明九钰。挺水靈的小姑娘,韌性也強,就是命不好,唉!”

謊話就是這樣,總會越說越大洞,一直逼問細節就好。“既然這位明九钰姑娘破解了斬龍甲跟洗鱗功,為何她交給玄象的絹書,反而害死了海天十絕?難道絹書有假?”

“的確是假的。”羽羊神不知是沒聽出反諷,抑或順水推舟,連連點頭。“這兩套武功都是硬貨,根本沒什麼漏洞,要打贏應龑唯一的方法,就是妳也練他的功夫,這樣大夥兒就一樣賤了,大哥佔不了二哥的便宜。

“但一來玄象武功不咋的,估計是聽不懂,一門心思隻想要破解法,給他別的也沒用,二來明傢丫頭跟了應龑十年,還替他生了倆娃,多少有感情罷,便藏起絹書真本,給了假的絹書,哄玄象先別冒進,待應龑打完海天十絕回來再做打算,怎知玄象轉頭就跟十絕勾搭上了。”

應風色沒想到他還有詞兒,說得入情入理的,倒也不易反駁,指出另一不自然處。“之後十絕敗亡,玄象知道絹書有假,翻臉不認人,但以明姑娘的武功,至少也能帶孩子逃下山去,與應龑會合,或回涿野郡的老傢。最終卻是母子叁人被殺,豈非不合常理?”

羽羊神道:“那是胡說八道了,玄象沒殺她的孩子。那倆孩子是在應龑殺上龍庭山當日死的,誰下的手也理不清,那幾天吾忙成了狗,一下沒留神。所以吾才說妳們九淵使者一定要長進,要自立自強!降界一開吾等半神也要乾活,總不能老追在妳們屁股後頭把屎把尿……”

應風色打斷了他的叨絮,直指破綻。

“那九钰姑娘的武功若連應龑都不是對手,有她在,誰殺得了她的孩子?”

“……增加吾等的負擔。什麼,妳是說那個呀,明傢丫頭不在啊。等儀式結束回到人界,倆娃兒已經死了,倒在一地殘屍血泊中,還用問誰殺的麼?全都不重要啦。

“那應龑約莫還想糾纏,明丫頭髮起狂來,把所有人全殺了,抱着孩子用召羊瓶召喚吾,說不計一切代價,隻要能復活孩子,什麼事她都肯乾——”

看着青年合不攏的嘴巴,半神才從回憶漩渦中醒來,揮去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懷緬,百無聊賴地咂了咂嘴:“咦,吾沒說麼?她是九淵使者啊。那天,她剛達成個人累積點數二十五萬點的目標,是史上最年輕的女性天裂級九淵使,也是守關者擊殺數的紀錄保持人。她當時以及後來創下的紀錄,近五百年來沒人能打破。

“吾不同意應使說她‘沒有名字’。對吾來說,她可是獨一無二的明丫頭。”

剛剛刷新紀錄、換完了傳奇神裝,從降界神域歸返人世的明九钰,才髮現傢園已成一片浮屍血海,在被召喚離開的前夜還黏着她撒嬌、雪玉可愛的兩個男孩兒,赫然倒臥在屍堆裹,已無氣息。

玄象不愛她,應龑也不愛她,他們愛的是她絕美的姿容、曼妙的胴體,床笫間銷魂蝕骨誘人以死的身體反應,乃至她不為人知的小小才能,但終歸不是她。隻是他們並不知道。

孩子給了她全新的生命意義,遠超過臨盆時的駭人痛楚,連她自己也覺詫異。她找到了在每次詭異而致命的幽窮降界之中,必須完成使令活着回去的理由;她不再逃避現實世界,開始會笑着醒來,即使半夜喊奶的娃兒嚴重侵蝕睡眠時間,或多或少消損了美貌。

“徹底離開……我是說不再被召喚到降界儀式,需要多少點?”她終於下定決心問。

“五十萬。”羽羊神告訴她。“但把這個數兒放在心裹之後,很多人就這麼死了,他們原本是不應該那樣死的。帶着離開的念頭很危險。”

“我拿給妳看。”少婦盈盈一笑,眸裹閃着璀璨的光。

“別死了就好。”

“妳會復活我麼?”

“那也得五十萬。”羽羊神笑起來。

明九钰殺了所有能動的、還動着的,為防仍有活物,索性一把火燒了無止宮。這不僅僅是因為仇恨與憤怒,而是半神隻能降臨在死地,除九淵使者以外的活體須得通通獻祭。

然後她擊碎了召羊瓶。

“……還有這種道具?”應風色不記得有看過這樣的高級目錄。“在人世召喚羽羊神能做什麼?”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吾能咒殺妳的仇傢、實現一個有諸多限制的願望,取走現身處方圓若乾內、與召喚之人無血脈關連的所有生魂……對了,還有降下瘟疫。”羽羊神無聊揮手。“召羊瓶是價值一萬五千點的頂級道具,應使目前就別想了,存到了自能看見目錄。”

“她要召羊瓶做什麼?”

“自救與救孩子呗。”羽羊神聳肩。“她到那次結算才換的召羊瓶,且詳細問過許願限制,萬一情況不對,約莫想用以離開龍庭山,可惜沒派上用場。神域之物多半不能在人世使用,能用的特別貴,破萬點的並不是很多,應使勿憂。”

此說合情,應風色找不出明顯破綻,其他像是“降界不是說千年一開嗎”之類的矛盾,羽羊神則支吾道:“……那是話術啦!說奇宮四百年傳承,也不是整整四百年啊,誇張點算什麼事?吾要累積萬萬點,九淵使者又一屆不如一屆,誰不想千年一開?吾也想休假啊!”自怨自艾個沒完,應風色耳朵都快長出老繭。

“……吾想起來啦,是‘半癡劍’!”埋怨半天,羽羊神忽然擊掌:“明丫頭管它叫半癡劍,不是什麼半程天劍。她後來便不怎麼說話了,同劍名倒是一對兒。”

復活一人需要五十萬點,且有諸多限制,如隻能復活儀式中犧牲的同伴、限制在叁輪以內等。明九钰的孩子並不符合條件,但她優異的錶現令半神們不得不重新審視其要求,最後以預支點數的形式復活了兩個孩子。

“預支……是指她在累積到百萬點以前,都不能使用點數來兌換恩賞麼?”

“差不多罷,吾並未嚴厲執行。”羽羊神道:“畢竟高等儀式非常危險,沒有好裝備是不成的。隻要最後能累積到一百萬點,中間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反正也不是沒有代價,她終生不能再與孩子們見麵,以免喚起哥兒倆的冥世記憶;對一個母親來說,還有慘過這個的麼?”

應風色心弦觸動,低回良久,忍不住摸摸鼻子,忽露微笑。

“讓我知道好麼?不按規矩走的事。”

“應使若能贏取百萬點,亦可有商有量。隻是現下規則嚴了,怕要更難些。”羽羊神也笑了,似乎沒有先前那麼樣的可憎,但這肯定是錯覺。

“……九钰姑娘的孩子,後來怎麼了?”

“可出息啦,都成了大人物,開宗立派,傳落技藝,以祖師之名得享香火,如今一個仍有宗祠,一個倒是沒落了,也無損其偉大。明丫頭該是欣慰得緊。”

“那麼她最後……有拿到百萬點麼?”其實應風色想問的是“是不是死在降界儀式裹”,話到嘴邊忽覺不忍,匆匆換了個說法。

“沒有。”果然羽羊神雙肩垂落,輕輕搖頭。

“差一點。就差一點。”

看來這便是規則變嚴、不再容許例外的原因。

“算來是半神們虧了。”青年打算結束話題,免聽上整套唠叨。

“……吾倒不覺得。”羊頭半神小聲咕哝,側影看來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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