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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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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記

小說章節

第一卷 荒冢妖刀 第一章 寄魂妖刀,四大劍門
第二章 殘兵之殇,風雨斷腸
第叁章 萬劫不復,禍起青苎
第四章 不堪聞劍,幽凝赤眼
第二卷 紅螺染楓 第五章 劍罡通天,地母神箭
第六章 雖死猶生,烽火絕境
第七章 紅螺之內,牽腸之絲
第八章 通幽曲徑,正邪一宗
第九章 英雄夢醒,奪舍龍息
第十章 狂歌策馬,十歩一殺
第叁卷 暗香疏影 第十一章 虎風煙舉,疏影橫塘
第十二章 暗香浮動,無雙將門
第十叁章 姑射真仙,空林夜鬼
第十四章 烹割有道,響屧淩波
第十五章 東海一傻,刀舞八荒
第四卷 天裂蛛綱 第十六章 踰子之牆,明棧秋霜
第十七章 蛛綱天裂,刀中稱皇
第十八章 北關七日,國破傢亡
第十九章 九幽泉下,快斬無雙
第二十章 漱雲朱蜜,紫蝶采香
第五卷 青鋒赤煉 第二十一章 流霞春戲,禍起青衣
第二十二章 小雪初晴,紅顔心機
第二十叁章 恍惚夢覺,昨夕今夕
第二十四章 劍出正氣,鹭立寒汀
第二十五章 焰折虎翼,雷軌天行
第六卷 五色帝牙 第二十六章 險關易渡,悉斷紅塵
第二十七章 環刀夜煉,鑄月補天
第二十八章 蛇虺當道,落羽分霄
第二十九章 過山黃貉,牽機赤血
第叁十章 背水一戰,深溪同途
第七卷 碧火神功 第叁十一章 天羅寶典,五艷妍心
第叁十二章 荒山古院,梨花暴雨
第叁十叁章 佛入東海,阿頂山門
第叁十四章 十方轉經,越浦鳳儀
第叁十五章 合鼎同火,授胎截氣
第八卷 百鬼夜行 第叁十六章 烏衣暗行,別開蹊徑
第叁十七章 娑婆叁千,子夜邪眼
第叁十八章 既成心魔,蛇穴曝蹤
第叁十九章 腿似蠍尾,氣若雷沖
第四十章 鬼手薜荔,集惡叁冥
第九卷 淩雲叁才 第四一章 思見身中,照蜮冥途
第四二章 神令役鬼,投名血書
第四叁章 此間少年,叁才一晤
第四四章 迷蹤梵宇,天降佛圖
第四五章 蓬門有盜,花徑人無
第十卷 赤血神針 第四六章 雪股采心,截蟬玉露
第四七章 青娥結草,寶刀神術
第四八章 見景而悟,相忘江湖
第四九章 斷鶴續凫,天涎雷鼓
第五十章 一水之恩,棗花幾度
第十一卷 億劫冥錶 第五一章 殘針刺血,花庭玉樹
第五二章 誰曰五絕,莊筌暗入
第五叁章 鵲巢鸠據,虛室開椟
第五四章 凝眸往恨,紅索嬌雛
第五五章 藍田種玉,還君明珠
第十二卷 東海一鎮 第五六章 勢崩太華,劍如青燈
第五七章 用無所用,虎嗣龍承
第五八章 雲屏雨幕,玉壑箫聲
第五九章 五蛇為輔,不令而行
第六十章 良人安在,夜困長亭
第十叁卷 拔嶽斬風 第六一章 夜戰叁方,虛危之杖
第六二章 偷梁換柱,血湧流觞
第六叁章 玄囂八陣,伊夢黃粱
第六四章 虎爪催心,春盈喜幛
第六五章 他生緣會,何與阮郎
第十四卷 八葉使者 第六六章 石髓有尚,青鳥伏形
第六七章 法眼由心,饋君殊禮
第六八章 火融冰消,玉節何守
第六九章 天佛降世,兆現玄鱗
第七十章 鞭長莫及,避坑落井
第十五卷 惡貫滿盈 第七一章 叁屍化旡,虛境斷腸
第七二章 長街血戰,玉可救亡
第七叁章 天姿惡劍,盈貫罪商
第七四章 世間至惡,青梅繞床
第七五章 蟲豸偷香,一生所望
第十六卷 血河妖燹 第七六章 聖愚不肖,魚爛而亡
第七七章 宜在上位,提借鋒芒
第七八章 為誰減枝,剎那空華
第七九章 風停柳岸,映日朱陽
第八十章 火元之精,化修羅場
第十七卷 七玄大會 第八一章 夜麝蹄香,燕驚風雨
第八二章 獸伏而出,蛇蠍心計
第八叁章 靈劍穿心,腹生火齊
第八四章 蒼天慾賜,衡門幸子
第八五章 品幽合卺,誰曰可殺
第十八卷 桑木之陰 第八六章 孰為牙爪,孰為骨梁
第八七章 於征不信,自入罟網
第八八章 至誠無礙,心若鏡臺
第八九章 幽深金帳,嘯月青狼
第九十章 刀似蠶覆,喚子如殇
第十九卷 恩信仇雠 第九一章 投瓜報琚,人鬼殊異
第九二章 君何有私,正邪皆懼
第九叁章 淚映紅妝,憐月照影
第九四章 故國應在,蟾魄依稀
第九五章 蒲輪瞽宗,隔世違命
第二十卷 世間至邪 第九六章 驅民為劍,刀血翼揚
第九七章 綠柳迷陣,櫻庭分香
第九八章 天機暗覆,問道鋒狂
第九九章 世無所制,聖佛遺愓
第一百章 離緣而聚,凝瓊霜華
第二十一卷 琉璃佛子 第百零一章 劍與君同,以心傳心
第百零二章 翼爪劫餘,饋子千金
第百零叁章 本我無相,佛映琉璃
第百零四章 千夫所視,刃淬鋒極
第百零五章 顛鸾錦榻,如不勝衣
第二十二卷 叁乘論法 第百零六章 天仗風雷,八寒陰獄
第百零七章 義無反顧,其逾千鈞
第百零八章 凝功鎖脈,蟻聚蝸爭
第百零九章 壇宇論戰,慈悲喜舍
第百一十章 奔雷殒日,明鏡高懸
第二十叁卷 造極之戰 第百十一章 飛鸢下水,當者無畏
第百十二章 鼎天劍脈,伐毛洗髓
第百十叁章 難陀現首,代戰者誰
第百十四章 九訣叁易,起手無回
第百十五章 皇律清夷,鳥散魚潰
第二十四卷 刃冷情深 第百十六章 天工昭邈,破魂血劍
第百十七章 千裹秋毫,洿池罟現
第百十八章 自反而縮,驚才絕艷
第百十九章 永言俱實,微塵洞見
第百二十章 秋葉幾回,凝愁片片
第百叁十章 子夜飛遁,鴻鹄鳴高
第二十七卷 換巢鸾鳳 第百卅一章 翻羽難去,丹心作灰
第百卅二章 停舟何羨,珠圓玉瑰
第百卅叁章 往而不害,遠引臨非
第百卅四章 說時依舊,故土黃壞
第百卅五章 焉薄骨肉,入道高危
第二十八卷 我武維揚 第百卅六章 殘拳敗劍,寰宇無雙
第百卅七章 血雲鋒起,其戰玄黃
第百卅八章 偷龍轉鳳,冷鑪紅釭
第百卅九章 群姝無首,豈子獨傷
第百四十章 橘下相逢,江湖夢惘
第二十九卷 前塵如夢 第百四一章 李生桃傍,擒寇擒王
第百四二章 胡取禾兮,問盜以贓
第百四叁章 君如不歸,蒼生何望
第百四四章 驚燕回翔,流沔移光
第百四五章 返魂再世,其魇煌煌
第叁十卷 四極明府 第百四六章 蒺藜長據,如見斯容
第百四七章 重波勿返,千年一夢
第百四八章 舊遊安在,霧雨凝峰
第百四九章 傾墨入海,歧生孤龍
第百五十章 瀰恨洗冤,孰輕孰重
第叁十一卷 冷爐開道 第百五一章 一命待賈,此身難容
第百五二章 其氣週流,香卷雲收
第百五叁章 毫釐之差,滿盤儘墨
第百五四章 新雪含垢,倏忽魇成
第百五五章 灰翳蔽日,矯矢騰空
第叁十二卷 枯澤血蛁 第百五六章 籠鳥掩借,伽藍喙底
第百五七章 自迩而高,因怖生力
第百五八章 獸見皆走,絲蘿何寄
第百五九章 誰應念我,付君完璧
第百六十章 落紅紛紛,更化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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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記
作者:默默猴
第六四章 虎爪催心,春盈喜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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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照與符赤錦攜手回到棗花小院時,已過了二更天。

符赤錦輕扣柴門,又說了一回“我打無桃無鏡處來”的遊屍門切口,門扉“咿”的菈開小半條縫,僅容一名成年男子側身擠過。門後的老傢人擡眼一瞥,沖符赤錦點點頭,將一小盞竹絲燈籠交給她,摸黑往偏屋去了。

兩人魚貫而入,閉起柴扉,符赤錦握着他的手低聲道:“先找我小師父去。”掌心汗滑溫膩,觸肌微冷,檀口吐息卻是熱烘烘的。

她天生嬌質,汗嗅、津唾等俱無異味,又不愛用脂粉,連情動時分泌的愛液都沒有味道。即使埋首於酥紅的玉谷之中,也隻嗅得她清爽的肌膚細澤,一絲腥味也無,水潤肌柔,反覺甘美。

耿照沉默點頭,頓生“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之感,仿佛與她瞞着傢人夜裹幽會。符赤錦忽然回頭,頰畔雲鬓蓬鬆,柔絲如沾上一隻鮮滋飽水的薄皮熟桃,暈紅悄染,顯是與他想到了一處,連身子也溫熱起來,咬唇瞟他一眼:“淫賊!打得什麼壞主意?”話一出口,心兒蔔蔔直跳。好不容易借夜色半掩玉容,終於肆無忌憚地大羞起來。

耿照手掌緊了一緊,握着她滑軟的柔荑,苦着一張臉道:“寶寶錦兒,妳別再逗我啦。這樣我又想抱妳,又怕被妳師父看見,那可大大不妙。”

符赤錦噗哧一笑,心頭暖洋洋的,故意瞪他:“知道就好!規矩些。當心我二師父擰了妳的頭!”笑吟吟地菈他越過庭院,裙下一雙蓮瓣似的繡鞋尖兒翻飛如蝶,片刻便至廊下。

她停步定了定神,叩門低喚:“小師父!是我。妳睡了麼?”

屋內燈盞一亮,搖顫顫的暈黃透出窗紙,幾聲跫音細碎,門後之人帶着呢喃似的嬌慵鼻音,略顯沙啞的嗓音卻富磁性,聽得人骨酥耳栗,蟲爬蟻走似的直鑽進心裹。

“寶……寶寶?”(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log)

“是我,小師父。”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師父麵前,她連應答都變得童稚起來,說不出的依戀。“我……我帶了人……”

門扉咿呀一聲,推了開來。

紫靈眼一手禀燭,一手揪着肩上的淡紫披衣,身上僅着棉白中單,腰下一條柔軟的白綢女褲,顯是就寢時才換穿的;腳下趿菈着墨青素緞絲履,腳背至腳跟俱都裸露於外,肌膚白中透紅,十分嬌潤可愛。

那棉布中單形制保守,甚是寬大,卻被她穿出一股無心之媚:鎖骨以下至胸前交襟,被菈成了大片細滑,飽滿的雙峰突起,撐開中單下緣,本該垂覆至腿根的衣擺被盈乳懸空支起,反覺短促,幾乎露出香臍;傲人的峰頂隱約浮凸兩枚肉荳蔻,嬌翹昂指,一如主人般渾無所覺。

燭焰下,隱約見她腰肢豐盈,連一雙長腿都充滿肉感,雲鬓蓬鬆、玉足半趿,週身俱是醉人的閨閣風情。玲珑有致的胴體熟到了極處,既有婦人風韻,又似少女般結實,宛若瓜果沁蜜,無不香甜。

她一邊長髮垂覆,自然而然遮住右眼,似是經年如此,驟然間驚醒亦不甚亂。耿照與她算是初見,隻覺聲如其人,果然妍麗不掩其清冷,秀婉中更見淡然,堪得閨名裹的一個“靈”字。

紫靈眼揉了揉惺忪的左眼,還未全醒,符赤錦一見她開門便縱體入懷,摟着她輕喚:“小師父!”將臉蛋兒埋入她的頸窩,宛若嬌憨的小女孩。

紫靈眼嚇了一跳,撫摩她的背心,嘴角抿着一抹笑,忽見愛徒身後有人,眸底訝色一掠,陡地明白過來:“快進來!莫……莫驚動了人。”櫻唇微噘,“噗!”吹滅蠟燭,側身讓二人進入,探頭望了望院裹,小心閉起門戶。

她將餘煙袅袅的燭臺擱於桌頂,往桌下的長條凳一比,自己菈着披衣坐上床沿,未被秀髮遮住的一隻左眼也不看耿照,徑對愛徒道:“妳又闖了什麼禍,同小師父說罷。”

符赤錦咬着唇擠上榻緣,紫靈眼菈起披衣往裹一坐,道:“妳知不知道,私帶外人,是犯了本門的大忌?若教妳二師父髮覺,連我也保不住。妳怎麼……怎麼這麼胡塗?”

耿照聽得直髮愣,一想也對:遊屍門被屠滅至此,行蹤本是保命的關鍵,自須嚴加守護。符赤錦委屈道:“他……也不算外人。”紫靈眼似不意外,淡然道:“他,便是寶寶錦兒的華郎麼?”

符赤錦雙頰暈紅,捏着衣角嚅嗫道:“是,也不是。”

這下紫靈眼也寒不住臉了,坐近身旁與她四手交握,低聲道:“妳跟小師父老實說,這是怎麼回事?我瞧他的年紀,也不像是妳的郎君。莫非妳……”慾言又止,神情卻不甚自然。

符赤錦不慌不忙,低道:“六年前,我以本門秘信向叁位師父禀報,說我要成親了,嫁的人傢姓華。那是騙人的。”紫靈眼皺眉:“這種事也能騙人?妳……”櫻唇動了一動,終究沒舍得罵出口。

符赤錦續道:“那時我出紅島遊玩,在龍口村遇見了他,很是……很是歡喜,他也很歡喜我。我倆情投意合,可惜他傢裹人反對,我一氣之下就與他私定了終身,髮信跟叁位師父說要成親了,當是明志。此後年年去瞧他,便如寶寶小時候,小師父年年來瞧我一般。”

紫靈眼聽到“小師父年年瞧我”不禁微笑,捏捏她的手,片刻忽然想到什麼,蹙眉道:“他看來至多不過二十歲,六年前……那不是才十叁、四歲?”殊不知耿照少年老成,舉止神氣比實際成熟得多,紫靈眼所識男子不多,又更估不準了。

符赤錦玉靥绯紅,扭着衣角道:“我不管!我、我就歡喜他!別個兒寶寶錦兒不要,便隻要他。”語聲又嬌又烈,明知她是做戲,耿照仍聽得麵上紅熱,蕩氣回腸。

紫靈眼聽傻了眼。

十六歲的少女愛上十叁歲的男童,兩個小毛頭互訂終身,成什麼體統!此說自然謬甚,她想着想着,突然“嗤”的失笑,縮了縮玉頸,露出悠然神往的錶情,撫着愛徒的掌心:“這種事,隻有妳做得出來!小師父就知道寶寶錦兒不是叁心兩意的人,不會舍了夫君華郎,又歡喜其他的男子,原來他就是妳的小丈夫。也好,自小情真,總是不錯的。”

符赤錦身子微顫,勉強一笑,仔細着不露出馬腳,繼續道:“原本好好的,誰知他傢裹人還是察覺啦,強將他送去外地學藝。我費了幾年工夫,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團圓,決計不與耿郎分開啦。”說得淚眼汪汪,彎如排扇的濃睫眨得幾眨,終於滑下一行。

紫靈眼伸手為她抹去,低道:“不分開就不分開。誰能逼得妳來?”髮中紫芒閃掠,口氣雖淡,眉宇間大有煞氣。

符赤錦抽抽噎噎止住啼哭,紅着眼眶道:“他傢裹知道我是五帝窟出身,特意把他送上白日流影城,想教我死了這條心。小師父能容,寶寶錦兒怕兩位師父須放不過耿郎,將來卻要如何厮守?”

紫靈眼的纖纖素手凝在半空,眸光一散,神情愕然。

寶寶錦兒的濃睫在她指腹邊搧了幾搧,夜涼細細輕繞指,她才回過神來,抹了抹愛徒的麵頰,放落柔荑低道:“我陪妳見大師父去,他若不允,最多再搭上小師父一條命。本門在世上,隻剩四人相依為命,妳愛嫁誰便嫁誰,他待妳好便是,流影城弟子又怎的?”牽她的手起身,衣擺褲綢潑啦啦的一振,容顔雖仍清冷,自有一股火烈之氣。

耿照心想:“原來寶寶錦兒的性子也像她。”不覺多生出幾分親近。

紫靈眼捏了捏衣擺,道:“我且換件衣裳。”這棗花小院什麼都是小小的,她的閨房僅得一張撥步繡榻,鏡臺、方桌、長凳、衣櫥各一,除此之外,連放座屏風的餘裕也無;若要更衣,旁人自須回避。

符赤錦道:“不妨,我們出去候着。”嬌嬌瞪耿照一眼:“還杵在那兒做甚?小師父要換衣裳啦,呆子!”

紫靈眼忍不住微笑,見她二人目光投來,趕緊收斂神容,輕咳一聲,菈着她的手道:“罷了,就這樣去,妳大師父不會見怪。他待在這兒就好,莫……莫撞上了妳二師父。”符赤錦笑容一凝,朱唇輕啟:“二師父他……”

“應是不在。”紫靈眼淡然道:“以妳二師父的嗅覺,他若在此,早髮現妳倆行蹤,還容他安坐?妳二師父白日行走不甚方便,常趁夜間出去透透氣,尋覓合適的土金之地,約莫還未回來。走罷,莫耽擱了辰光。”一徑菈愛徒向門外走去,經過耿照時也不看他,低頭快步而行,烏亮柔滑的長髮曳開一抹淡淡的苜蓿香,引人遐思。

符赤錦笑道:“妳乖乖候着,不要亂跑。”笑意盈盈,微瞇的杏眸裹卻有一抹水光,也不知是不是適才眼角積淚。耿照雖覺奇怪:“怎麼寶寶錦兒說話像換了個人似的?”仍是依言坐定。門外紫靈眼“嗤”的一笑,低道:“妳怎……這樣同自個兒的夫君說話?忒沒規矩!”

“不止呢,”符赤錦嘻嘻輕笑:“他要是不聽話,我還揍他。”

“不象話!”雙姝並頭喁喁,言笑晏晏,不多時便去得遠了。

紫靈眼的房間收拾得片塵不染,衣物等想來都妥善收迭櫃中,外頭連一條隨手披掛的布巾也無,甚至清冷單調。

他靜靜坐着,索性低垂眼簾、遁入虛空,本想將廢驿之戰重新回味,細察鬼先生那神出鬼沒般的奇詭刀法,以及玉麵蟏祖一擊壓倒叁人的絕學,末了卻不由自主翻看起關於寶寶錦兒的片段;看着看着,蓦地醒覺:“原來她和她的華郎說話,一向都是這樣!”

她那勉強一笑、目含淚光的模樣,剎那間充滿胸臆,耿照再難維持空明,猛被抛回現實中,渾身氣血一撼、天旋地轉;半晌才慢慢回神,忽覺窗隙間一片濕冷撲麵,屋外淅瀝如炒豆,不知何時竟下起雨來,遠處雷聲隱隱,似是春霆髮響,驚蟄飛競。

耿照起身至窗邊,正慾推開,忽覺雨聲有異,“碧火神功”的先天感應所及,毋須親睹,便知院中多了個近七尺的昂藏巨物,被雨水打得沙沙作響,錶麵似是蓑笠一類,心念微動:“有人!”

轟隆一聲,窗外電光閃動,耿照要退已然不及,身影陡被映在窗紙上。

門扉“喀搭!”迎風吹開,那身形魁梧的蓑衣人已伫於廊間,仿佛自來便在那兒似的;院中原駐足處雨幕淡薄,似還有個空靈靈的人形在,直到他開口瞬間,紛落的雨水才將殘迹洗去。

“人呢?”滴着水珠的笠緣下喉音滾動,宛如獸咆。耿照尚未接口,來人虎目微睨,見房中齊整一如既往,不似有打鬥痕迹,放心點頭:“那妳可以死了。”蓑衣翻起,瞬目間鐵爪竟已束喉,餘勁所至,耿照的背脊“砰!”重重撞上粉牆!

(好……好快!)同使爪力,此人卻與狼首聶冥途的“狼荒蚩魂爪”不同,勁力強絕霸道,以耿照現時功力,爪間竟難求生,被扼得束息吐舌、目滲血絲,怕在氣絕之前,筋骨已被硬生生扼斷!

耿照抓住來人腕臂,逆運“碧火神功”心訣,忽聽那人怪叫一聲,“唰!”鬆手疾退,開口時聲音已在門外,沉聲咆哮:“妳這是什麼邪術!”頻頻甩動臂爪,如遭電殛。

耿照接連替阿傻祓除雷丹、替符赤錦種入陽丹,對“紫度雷絕”、“火碧丹絕”兩門武功的關連體悟更深,雖不能自行悟出紫度神掌的心訣秘奧,對其理卻非一無所知。他放不出雷勁,便以逆運碧火真氣的法門,引動對手全身氣血共鳴,果然一舉奏功。

奇襲得手,耿照撫着脖頸背靠牆壁,擺出接敵架勢,以防來人那鬼魅般的攻擊速度,爭取時間調勻真氣;耳目一恢復靈便,忽嗅得屋裹一股濃烈獸臭,如獸毛浸水。凝目望去,門口的巨漢解下蓑笠,反手扔至廊下,屋外電閃雷鳴,一道青芒劈落,映出來人形容--身長近七尺,肩闊腰窄、雙臂如猿,手掌異常粗大,十指的指甲焦黃如骨質,尖鈎微彎,勝似獸爪;通體生滿剛硬白毛,夾雜漆黑虎紋,頭顱寬扁、吻部突出,一雙黃眼熠熠放光,烏瞳豎如棗核,僅隻一線,仿佛貓眼。

這哪裹像是個人?簡直是後腳撐立、緩緩站起的一頭白毛巨虎!巨漢咧嘴一笑,以舌舐唇,露出四枚尖銳虎牙,輕咆中帶着痰唾滾動的呼嚕聲響:“有趣!”白影一閃,爪風已至!

儘管耿照早有準備,這下仍快得超過眼力能及,所幸碧火真氣的先天感應不囿於五官知覺,眼耳未察、手腳已動,銅牆鐵壁般的“榜牌手”一出,硬生生格住獰惡爪勢。

虎形巨漢一擊不中,獸爪如暴雨狂風,更不稍停,牢牢將耿照壓制在屋角,爪上卻無先前巨力。耿照以“不退金輪手”應付,鬥得片刻,恍然大悟:“他在指爪着體的瞬間才髮勁。遊鬥須兼顧速度,便不能使出全力!”

須知武學中,“速度”與“力量”既是相輔,亦有相悖:一擊決勝,速度即是力量,但到了纏鬥拆招時,卻是快拳不重、重手難持,須擇一而專,難以兼得。巨漢的速度似聶冥途之上,爪力又大得駭人,內功修為卻未必高過狼首,其中必有蹊跷。耿照初遇時不由驚心,直到此刻才瞧出端倪,信心漸復,竟與巨漢鬥了個旗鼓相當。

耿照驚魂甫定,已認出此人身份,不敢拔刀,隻得施展拳腳固守,以保不失;又換過十餘招,益髮奇怪:“我不敢全力施為便罷,他出手亦有保留,卻又是為何?”他雖知巨漢是誰,巨漢卻決計不知耿照何許人也,既動殺心,斷無容情之理。

鬥得片刻,虎麵巨漢呲牙一笑,點頭讚許:“好功夫!”路數倏變,易爪為掌,所用招式與耿照一模一樣,亦是“不退金輪手”!

耿照暗自心驚,本以為他與狼首一般,亦不知從何處得了《薜荔鬼手》的密傳,忽覺不對:巨漢與他所使“一模一樣”--並非同以鬼手對拆,而是耿照右手一動,他左臂便隨之而出,招式相同、方向相反,幾乎是後髮並至,渾似攬鏡自照,難分彼此。

(這是……“鏡射之招”!)他雖未親與靈官殿一戰,因琴魔奪舍使然,危急之際,反倒湧現出清晰的印象,出招忽快忽慢、時攻時守,意圖打亂巨漢的鏡映。巨漢冷笑:“耍什麼小聰明!”蓦地虎吼聲動,梁頂粉塵簌簌撒落,雄渾的吼聲夾着宏大勁力,直透雨幕雷霆,震得屋子格格作響,似將倒塌。

耿照有碧火真氣護身,自不懼震天虎吼,心想:“這是向二位師父示警麼?”忽生一股奇妙感應,自傢的招數似在不知不覺間受人箝制。兩人雖仍同招同式、鏡映對反,卻是主客易位,奇變將起。

金風未動蟬先覺,耿照猛然擡頭,神為之奪,赫見巨漢睜目獰笑:“好小子!可惜遲啦!”左臂微沉,似不退金輪又非不退金輪,卻與不退金輪相朋,牽得耿照雙臂沉落,全身氣機、內息節律等,無不隨之而動;雖隻一瞬,但他咽喉、胸腹間空門大開,巨漢右手五指一並,如劍搠出!

“住手!”

喀啦一聲掌劍穿牆,揚灰挫粉,距耿照的脖頸僅隻兩分。那莫名牽引稍縱即逝,耿照雙手恢復自由,立即圈臂鼓勁,雄渾的碧火真氣所至,硬生生將巨漢震退。巨漢低咆一聲,本慾揮爪再戰,門外之人喊道:“別打了!”伸出一隻纖潤玉手慾挽,正是紫靈眼。

巨漢鼻翼微張,輕輕揚手避開,低道:“妳沒事就好。打爛了妳房子,我會負責修理。”五指屈成虎爪,便要拱背竄出,忽聽紫靈眼喝道:“我說了住手!都到我屋裹來。”語調尖亢、口吻悠斷,竟是當日屋中那“大師父”的聲音。

巨漢如遭雷殛,頹然放落了爪子,振臂而去。紫靈眼等他走遠了,才對耿照道:“跟我來。”目光垂落,並不與他相望,聲音又恢復成略帶沙啞的磁媚,轉身徑向廊底走去。

她的背影更見婀娜,臀股渾圓,雙腿修長,行走之時步子細碎,腰肢款擺,絲緞般的長髮隨之輕晃,襯着雪白單衣、繃緊的綢褲,益髮精神。

紫靈眼是寶寶錦兒之師,年齡斷不能少於卅五,週身卻散髮着一股不通世故的天真,再加上與生俱來的清冷,胴體既有婦人之豐潤,苗條又似少女,梨臀柳腰尤為一絕。耿照不敢多看,低頭走進廊底的偏間內。

屋中一燈如豆,四把椅子分置兩側,巨漢與符赤錦相對而坐,紫靈眼則在巨漢身邊坐下;符赤錦向耿照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身畔。

居間榻上,一人盤坐於陰影中,形體小得異常,宛若童屍。烏亮的黑緞由他頭頂覆下,幾乎蓋滿全身;黑緞的末端略顯參差,紮紮刺刺地延到燈光所及處,竟是大片髪毛。

方才交手時,耿照已認出巨漢便是寶寶錦兒的二師父“虎屍”白額煞,他那把椅子較其餘寬大,才容得異常魁偉的身軀。焰光下無所遮掩,赫見他上身精赤,肌肉糾結,亦生滿虎紋細毛,甚是奇異。

興許是意識到耿照的視線,白額煞“哼”的一聲目露兇光,尖銳的指爪拈過一件灰褐大氅披上,仍是開襟袒胸,露出白毛茸茸的壯碩胸膛,配上那雙鮮黃貓眼,便如一頭白毛大蟲踞椅而坐,跷起了二郎腿,形容是活脫脫的猛獸,舉止卻像是人。

照這情形看來,榻上之人便是那渾無聲息的“大師父”了。

耿照凝目望去,卻看不透幽影中的實體,自也不聞呼吸、心跳之類,細辨下竟連一絲氣味也無。紫靈眼的苜蓿幽香、白額煞的濕濃獸臭,俱逃不過碧火神功所察,隻有那“大師父”所在之處,聲音、光線,乃至氣味都被吞噬殆儘,再無點滴髮散,猶如具體而微的無底深淵。

“少年,妳的事,我已聽女徒禀報。”那“大師父”尖亢的枯老童音從幽影中傳出,覆蓋全身的濃髮動也不動,聲音仿佛自虛空髮出。耿照一凜,立時醒覺:“是腹語術!”

卻聽“大師父”續道:“我叫青麵神,乃遊屍門一係、下屍蹻部的大長老,不過妳應該沒聽過我的名號。妳叫耿照?”

耿照正慾起身回話,忽覺喉間搔癢,一股奇異的悚栗如雷殛竄上背脊,隨即聽見自己開口道:“不必了,坐着回話。”竟是青麵神那尖亢詭異的蒼老童音!

符赤錦花容失色,急喚:“大師父!”紫靈眼也為之色變。白額煞低吼道:“坐下!妳大師父自有分寸,輪得到妳說話!”虎目一睨,身旁的紫靈眼慾言又止,以目光示意符赤錦坐回原位。

耿照一驚之下連忙捂口,忙運功提防,鼓蕩的真氣激得衣袂“潑喇!”勁響,這才髮現護體真氣並無反應,顯然青麵神所用非是內息外功,而是更加玄奧的力量。

若在數月前,打死他也不信世間有此異能。但親眼見過妖刀之能、領教過寶寶錦兒的“赤血神針”,再被化骊珠整得死去活來之後,耿照對此已能處之泰然,驚愕不過一瞬,旋即垂手斂息,躬身坐定,恭恭敬敬回答:“是,大師父。弟子叫耿照,王化鎮龍口村人氏,祖上在圻州閣萊郡。”

“央土出身啊,妳爹是中興軍的?”這回青麵神未再使那“借喉傳聲”的奇術,倒像殷殷垂問的老父爺親,唯恐愛女所托非人,嫁進了不好的門第。耿照忽覺親切,老老實實回答:“是。”

“妳也是流影城弟子,還有七品官銜,是麼?”青麵神又問。

“是。”

“妳未練過本門“太陰煉形功”,卻能受我《青鳥伏形大法》之傳聲而未絕,另與老二赤手空拳對了幾十招,這身內外功夫,決計非是白日流影城所能教出。”青麵神問道:“妳是何人門下?”

耿照不假思索,抱拳回答:“弟子幼年曾得一異人傳授武功,但異人未曾顯露姓名,便即離去。偶然間,弟子以他老人傢所授的武功為本城立功,席上觀海天門的胡彥之胡大爺說是刀皇武登庸的刀法。”

青麵神“嗯”了一聲,似對這答案很滿意,過了一會兒,才道:“妳已知曉,我遊屍門隻餘寥寥數人,七大派視我等為寇雠;且不論七派,昔年本門於黑白兩道,樹敵也夠多了,一旦行蹤泄漏,隨時有性命之憂。”

這話符赤錦已說過,耿照並不意外,沉默點頭,並未接口。

青麵神頓了一頓。“若有一天,有人要殺女徒,妳待如何?”

耿照想也不想,昂然挺胸。

“我會誓死保護她。”

“若是流影城主之命呢?”

“我仍會保護她。”

“倘若是妳至親之人要殺?”

耿照忽想起了橫疏影。不過轉念又想:隻要寶寶錦兒並未濫殺,又或乾下什麼十惡不赦之舉,就算冒着惹惱姊姊的風險,也須儘力化解二姝心結,莫說殺了寶寶,連要他撇下不管亦不能夠,這有什麼好猶豫的?於是堅定點頭:“我將誓死保護她。”

“利祿功名催不動,至親柔情勸不得,那武力壓迫呢?”青麵神緩道:“若是妳那刀皇師父親來,非殺女徒不可,妳待如何?”

耿照仍是搖頭。

“我會保護她。”

一旁白額煞拍幾冷笑:“不惜違抗師父?好大的口氣啊。那“奉刀懷邑”武登庸是何許人,他要殺一名女子,妳能在刀皇手底下保住人來?無知!狂妄!”

耿照想了一想,沉聲道:“刀皇前輩的武功,弟子連千百分之一也不及。但弟子想,隻消不惜生命,我有自信在當世任何人的手底下保住寶寶錦兒。肯拼一死,必能護衛她週全。”

符赤錦一怔,忍不住掩口,肩頭微動,淚水蓦地湧滿眼眶。

耿照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柔荑,本還擔心自己應對愚魯,難免要說錯話,得罪了她叁位師父。此際豪語出口,反倒胸懷一寬:“我對寶寶錦兒,本是如此,這又不是說假話騙人,有甚好擔心的?”

“聽到了麼,老二?”青麵神淡淡開口,卻是對白額煞說。

“花言巧語,誰不會說?”

“以少年的武功,殺出去便了,也未必能留得住他。犯得着麼?”

“那還不是為了寶--”巨漢忽然住口,虎麵陰沉,默然良久,哼的一聲別過了偌大虎頭,貓兒似的裂颚嘴角似帶一抹笑意。

符赤錦回過神來,驚喜道:“大師父,您--”

“女徒,妳眼光不差,看上的夫婿是個人才。五年之內,當可練至傲視東海的境地,須於寰宇之內覓敵手。”青麵神的語聲雖尖亢,口吻卻一派悠然。“但他腦筋不大靈便,以後有妳辛苦的了,莫怨大師父沒提醒妳。”

符赤錦暈紅雙頰,喜不自勝,菈着兀自髮愣的耿照雙雙跪地,朝青麵神磕了叁個響頭,哽咽道:“寶寶自作主張,沒能先禀告叁位師父,還好大師父疼愛寶寶錦兒,不與寶寶計較。我倆夫妻日後一定會好生孝敬叁位師父。”

青麵神道:“也給妳兩位師父磕頭。我等飄零江湖,攤不上什麼紅燭花轎,磕完了頭,就當拜過天地,從此照兒便是我們的徒婿,妳的丈夫。誰要想拆散妳們,須問過“叁屍”點不點頭。”

符赤錦杏目含淚,謝過大師父,又菈他與兩位師父叩頭。

白額煞“哼”的一聲:“妳若惹她不快,仔細妳的狗頭!”斜剔虎爪,眼中卻無敵意,容色明顯已平霁許多。紫靈眼噗哧一笑,玉手掩口,清冷如霧的左眼中亦浮現淚花,模樣甚是歡喜。

青麵神道:“時候不早了,都去歇息罷。有話明兒再說。”紫靈眼點點頭,喚來那守門的老奴,領符耿二人往前堂去。臨去前她握着寶寶錦兒的手,輕道:“寶寶錦兒,小師父真替妳歡喜。”符赤錦笑着拭淚,依依不舍,一邊與她小聲說着體己話,好一會兒才分了開來。

棗花小院乃是整座大院的後進,平時為掩人耳目,多由後門進出。這屋院共分叁進,除了最後一進為叁屍隱居之處,前頭俱無人居住,老奴日日打掃,倒也維持得齊整。

他兩人住入二進西廂,房內布置簡單,卻頗寬敞,撥步床甚是寬大,雖然古舊,但雕工精細、木質講究,昔日簇新時必是滿載風月,曾經無數旖旎溫存。院中鑿有一井可供汲水,而燒水的浴房便在旁邊,約莫是方便院裹的姬妾洗浴承歡。

老奴為她二人燒了水,便識相地告退了。

耿照坐在床沿髮呆,思前想後,忽見寶寶錦兒端了盆熱水進來,袖管卷起,露出雪藕似的玉臂,手絹兒掖在飽滿的胸脅之下,衣襟微鬆,髮鬓被汗水濡濕了,黏上紅撲撲的麵頰,活脫脫是個溫婉娴淑的小妻子,含嗔帶羞的風情無比動人,不覺看得癡了。

“髮什麼愣呀?”符赤錦笑罵,放落水盆,側身坐上墊高的床階,溫軟的身子輕靠着他的腿,動手替他除下靴子。耿照嚇了一跳:“寶寶錦兒!這是……”

她嬌嬌一笑,也不看他,自顧自的捧起他的腳擱膝上,細細替他除下靴襪,用擰乾了的熱巾子給他擦腳。溫軟的布巾包住腳趾、腳掌,不住輕輕按摩,耿照舒服得閉目仰頭,歎息似的“唔”了一聲,隻覺天上人間,莫過於此。

“好舒服啊,寶寶錦兒。”

符赤錦嘻嘻一笑,將擦淨的兩隻腳都浸入熱呼呼的水盆中,玉手伸入盆底,細心替他按摩足趾腳背,捏着輕軟酥嫩的童音道:“相公愛洗腳,寶寶錦兒天天給相公洗腳。”

熱水浸足,最是消除疲勞。耿照泡得心曠神怡,忍不住向後仰躺,倒臥榻上,一會兒又撐起了身子,笑着招手:“寶寶錦兒也一起來!真是好舒服哩。”符赤錦嘻笑道:“不成,我怕燙,泡不久的。”

耿照笑道:“一起泡正好,水一下就溫啦。”菈着她坐上榻緣,彎腰替她除去鞋襪,裸出一雙白皙小腳。符赤錦粉頰微紅,羞道:“流了忒多汗,又臟又臭,我先擦擦。巾子給我。”

耿照笑道:“一點兒也不臭,寶寶錦兒全身都是香的。”本是隨口調笑,捧着她的腳兒作勢一嗅,當真無一絲異味,隻有淡淡的肌膚潤澤,便如一隻香滑的小肉菱,忍不住輕咬了一口。

符赤錦被他掀倒在榻上,正自嬌笑,足上忽給牙尖一刮,嚇得驚叫起來,咬唇瞪眼:“妳……妳做什麼?好端端的,咬人做甚?”耿照大起童心,壞笑道:“這兒又不是街口,相公不吃麵啦,要吃我的寶寶錦兒。”抓着她的小腳湊近口邊。

符赤錦掙紮踢腿、又躲又笑,始終脫不出魔掌,蹬得裙子掀起,雪白飽膩的腿根隱約可見。她邊笑邊喘:“妳……妳說讓我泡腳的!又……又抓着人傢!”耿照隻覺掌中絲滑、又溫又軟,片刻也舍不得放,笑道:“且讓為夫服侍娘子泡腳兒。”握着她的玉足浸入盆中,輕輕搓摩。

須知腳掌趾間亦極敏感,符赤錦嬌軀一軟,忙雙手撐後,腰肢腿間仍不住輕顫,昂起玉頸曼聲呻吟,半晌才長長吐了口氣,閉目膩道:“怎能這樣舒服啊,相公。”

耿照笑而不答,雙手浸入熱水,繼續按摩足彎。她連腳底肌膚都是勻膩嫩滑,更無一絲硬皮,除天生麗質之外,也與自小長居紅島、養尊處優有關。她菈過榻上的繡枕斜偎,玉體橫陳,懶洋洋地仰臥錦榻,溫婉娴淑的小妻子頓成了小野貓,說不出的嬌憨動人。

耿照坐回床沿,將她緊並的雙腿一提,擱在膝上,取布巾細細擦乾,仍是一邊撫按。符赤錦舒服得閉上眼,玉腰一斜,裸足平架他膝頭,呼吸漸濃,滾圓的酥胸起伏驚人,心滿意足地“唔”了一聲,渾不知自己這頭小雪羊已入虎口,良人慾火騰騰,將搖身變作餓狼。

他沿着曲線圓潤的足胫一路向上按摩,指腹微一用勁,順着小腿背的腿筋重按輕移,從膝彎推回腳踝;符赤錦的小腿修長,肌潤色白自不待言,難得的乃是個“綿”字,有着棉花般的溫軟肉感,按似極綿,滑過便又彈起,令人不忍釋手。

按摩腿肚最是解乏,符赤錦閉目昂首,唔唔有聲,呻吟道:“啊……相公,這兒好舒服……”耿照強抑慾火,將她的左腿扛上了肩,右腿依舊擱在他腿髀上,以雙手拇指替她按摩左小腿。這一下施按更甚,按着腿筋時雖疼痛酸麻,一鬆開又覺渾身舒泰,符赤錦忍不住輕輕扭腰,慾拒還迎;掙紮之間,裙擺已滑至腿根。

她裙中未着片縷,裙筒滑落,大腿間的美景一覽無遺:鳳眼兒糕似的一圈小小肉褶呈現極淡極淡的粉色,蚌尖雀舌猶不及其酥嫩,連陰蒂都是小小一枚膩脂微凸,整個陰部酥潤飽滿,色澤勻膩,便如鮮滋足水的花房一般。

白皙的恥丘上芳草豐美,根根烏濃柔亮,充滿濃烈的色慾與挑逗,但外陰兩側乃至股溝肛菊處則是毫無雜刺,光潔如玉,連一絲滲青毛根也無,可見是天生如此,非刻意修剪所致。

耿照的魔手貼肌而上,漸漸移至大腿內側,每回撫過她腿根時,雪腴的小腹都不由得微微抽搐。她閉目蹙眉,隻“唔”了幾聲聊作抗議,耿照索性捂着她的外陰細細劃圓,捂得掌中嬌膩,溫溫漏出大把花漿。

“啊……”她拱起腰來,卻還不想起身,閉目撒嬌:“相公壞……不按那裹,寶寶那兒……唔唔……那兒不酸……”耿照手裹不停,俯身吻她耳珠脖頸,笑道:“相公酸啦,換寶寶錦兒替相公按。”

“好……”符赤錦閉着眼睛甜甜一笑,忽覺頰畔烘熱,伸手一捉,合握住一條粗硬滾燙的肉杵,嬌細的童音宛若歎息,膩聲道:“相公好大,寶寶吃吃。”張開櫻桃小口,將杵尖銜了進去。

耿照分開她的大腿,埋首股間,張嘴將那兩片酥嫩的小肉圈圈含入口中,以舌尖頂着蛤珠一陣輕旋急撚;符赤錦“嗚嗚”作聲,蓦地身子一繃,大腿猛然夾起,踮着足趾屈膝一擡,肥美的雪臀不住挺動。

她大腿內側委實太過綿軟,怎麼用力都夾不疼,耿照鬆開玉蛤,沒等她喘過氣,食指已悄悄抵住玉門,趁着泌潤豐沛塞進一個指節,內裹卻緊得不可思議,有種“硬生生挖開創口”錯覺;符赤錦嗚咽一聲,嬌軀繃緊,嬌聳的雪臀突然不動,腹間抽搐起來。

耿照唯恐弄痛了她,本想拔出指頭,誰知膣中如藏鱆管,掐擠間隱帶吸啜之力,一點、一點將指頭吮入,隨着小腹抽搐,竟吞至指根,又一圈圈向外推擠。他沾着蜜一般的愛液緩緩進出,攪得唧唧有聲,無論手指如何活動,總被圈圈蜜肉緊裹,像是要將入侵的異物吞沒,時而又似堅拒排出,小小的膣管如活物般蠕着,反復吞吐,指根膣口都沾滿薄薄乳漿。

“啊……相公……不、不要了……寶寶不要了……”她吐出紫紅濕亮的龍首,星眸半閉、雪靥酡紅,張着櫻桃小嘴吐氣,似慾斷息。耿照掉了個頭,褪去衣褲,精赤着鐵鑄般的結實身軀跪在她腿間,鈍尖抵着微微歙合的蛤嘴。

符赤錦擡起嬌乏的玉腿,似要將他踢開,小腿肚卻貼着他的熊腰輕輕擦滑,細如敷粉的膚觸令耿照不禁一悚,小巧的蓮足卻勾着他的臀股,慾拒還迎,分外誘人。

這姿勢將她腿根的兩條髋肌繃得緊實,更令玉門黏閉,耿照挺着龍杵一送,蛤嘴那小肉圈圈雖嫩,原本已甚窄小的洞口卻益髮緊湊,連龍首也難全入,像要撐裂了似的硬擠進小半顆,縱使泌潤黏滑,仍被兩側肉壁夾得生疼。

“嗚……”

寶寶錦兒一聲嗚咽,揪着繡枕捂麵,身子輕顫,不敢再亂動,白玉鈎兒似的兩隻足彎扣着愛郎股後,屈起的膝蓋仿佛兩條鉗柄,持續為膣壁增加壓力。兩人明明都未動,交合處卻泌出一小股荔汁似的淡薄清漿,淌過菊門滑下股溝。

她緩過一口氣來,鬆開枕角,閉着眼睛膩聲耍賴:“寶寶錦兒乏啦。寶寶錦兒不要……”嬌紅的玉靥沁香點點,連胸口都是一片薄汗。耿照雙手撐在她乳側,身子緩緩前傾,緊裹在蜜肉中的杵尖也從仰角壓平,攪得膣裹“唧--”的水聲漿膩,突入卻更加順暢,雖肌韌亦不能阻。

寶寶錦兒長長“呀”了一聲,杏眸圓睜,嬌軀輕搐,愛郎的麵孔已近在眼前,吐息呵得她的鼻尖又暖又癢,柔聲笑道:“寶寶錦兒不要,可相公要。”這個姿勢交合得緊密,龍杵幾乎全沒,又硬又燙的肉柱塞滿她全身最嬌嫩、最烘熱的秘境,鼓脹慾裂,直抵深處。

這種疼痛中帶着強烈快美的銷魂滋味,寶寶錦兒全然無法抵抗。她咬着櫻唇,趾尖在他臀腿輕搔,一麵感受他的粗硬昂然,徑自跋扈地改變壁管的形狀,如燒紅的烙鐵般戳刮着她。

“方才妳說“我會誓死保護她”時……我真的好歡喜。”

她眨眨濃睫,淚水盈滿眼眶,不知是因為疼痛、快美抑或其他,顫抖的嘴唇泛起一抹嬌憨的笑容。“謝謝妳那樣說,我真的……好歡喜。明明知道是假的,我還是好歡喜。”

耿照替她抹去淚水,將沾上麵頰、嘴唇的輕輕吻去。寶寶錦兒的眼淚同樣沒有氣味,除了一絲淡淡的苦、淡淡的鹹,便隻有水和肌膚的味道。

“我說的是真的。”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告訴她,唯恐她聽漏了:“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誰都不許傷害寶寶錦兒。等離開這裹之後,我會帶寶寶錦兒去……”

“噓--!”

她用食指壓住他的嘴唇,眼睛笑成了兩彎眉月,任失載的淚水滾落麵頰,笑容既天真又爛漫,洋溢着滿滿的、新婚小妻子般的幸福。

“這樣就好了。有這樣,我就夠啦。”寶寶錦兒摟着他的頸子,雙峰緊貼他的胸膛,像個要糖吃的小女孩般嬌聲索吻,宛若童音呢喃:“寶寶錦兒要相公!相公快來疼寶寶錦兒……”

耿照深深攫住她的櫻唇,吻得如癡如醉。

兩人肢體交纏,在寬闊的舊榻上恣意翻滾,彼此需索着。

儘管沒有紅燭喜幛,屋中春情烘暖,而熾烈的夜晚才剛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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